沒辦法,這縣裡連一捆木柴都要兩文錢,隻能這樣節省些用,雖然水不能燒開,但是起碼是溫熱的。
蘇瑜端着飯菜放在檐下的桌子上,這樣趁着天還沒黑吃飯還能省點燈油錢,“娘,吃飯了。”
苗秀蓮坐到桌前,看着今天難得炒了肉,不想壞了女兒胃口,就想着等吃完飯再說吧。
苗秀蓮夾了一筷子木須肉,味道真是不錯,爽口入味還不油膩,叫她都忍不住想多夾幾筷子,但是看着女兒隻吃黃瓜,胡蘿蔔,肉都舍不得吃幾口,身上看着比年前還要瘦上幾分。
别人都說她養了個貼心孝順的女兒,可沒人知道這個孩子多讓人心疼。
“這菜炒的真香,娘可做不來,有一陣沒吃肉了你多吃點。”說着夾了一大筷肉放到蘇瑜碗裡。
蘇瑜笑着把碗捧起來離遠一點不讓娘再給她夾,又給苗秀蓮夾回大半到她碗裡,“娘,我這夠吃了,剛才熟的時候香的我沒忍住嘗了好幾口了。”
說着夾了許多胡蘿蔔到碗裡,不再碰剩下不多的肉片。
苗秀蓮哪裡會不曉得自己的女兒,怎麼會做這種背着她偷偷吃肉的事,不過是讓她安心罷了,但她也不說破,總歸這親事一旦成了就能讓瑜丫頭過上好日子了。
母女倆的飯簡單吃的快,吃完飯蘇瑜手腳麻利的收拾好竈屋。
洗洗涮涮忙完出了不少汗。
因為屋子南向也隻有一扇窗戶,屋裡往往還不如外面晚間涼快些,還有朦胧的月色也不用點燈,往往娘倆在外面歇着乘涼,快入睡的時候再進屋。
蘇瑜忙完坐到娘身邊的小凳子上,靠着後牆歇息,娘在一旁打着蒲扇,驅蚊又有點小風,蘇瑜覺得就算是不嫁人這樣守着娘好好過日子也是願意的。
哎呀。
回來後忙着做飯差點把藥給忘了,起身去屋裡提竹籃,沒看到身後苗秀蓮剛剛準備開口說話。
“娘,這是這次的工錢,十張帕子吳嬸嬸全都收下了。”蘇瑜說着話從屋裡走出來,把剩餘的錢遞給娘,然後才拿出膏藥來。
“娘,領工錢後我去給你買了幾帖膏藥,您脖子不舒服好久了,您就算不說我也知道,不能這樣熬着了,以後我也想辦法做些吃食拿出去賣,也能補貼家用,不用娘以後那麼辛苦了。”
苗秀蓮看着女兒手裡的藥生氣的直接把藥塞回到竹籃裡:“我不用敷藥,平時多歇一歇就行了,哪裡要浪費這個錢,你明天就拿去退了,有這錢還不如多攢下來給你當嫁妝。”
蘇瑜就猜到娘不肯花這個錢,但是她肯定是不可能拿去退的,隻能先哄着娘收下。
“娘,這藥我也是選的最便宜的了,總不能為了我的親事讓我看着娘受罪,再說了這親事還不知道猴年馬月能有消息,攢嫁妝的時間還長着呢,也不差這幾個銅闆。”
苗秀蓮聽着突然來了精神,這可不是她正要說的話嘛!
趕忙緊緊的拉着蘇瑜的手在身旁坐下,生怕她不愛聽起身找由頭跑了,“誰說要猴年馬月去了,我家瑜娘這麼俊俏能幹,多的是好人家惦記呢,今天可不就是有人上門了。”
蘇瑜聽着不由納悶,她白日裡都在家沒有人上門啊,出門的時候都是好多人家要做晚飯的時候,什麼人家能這個時間上門提親的,但是看娘的樣子也不是假的,便直接問道:“娘,今天我出門後有媒婆上門了?怎麼會挑這個時辰來呢?”
不怪蘇瑜不相信,不說是在縣裡就是在鄉野村裡,正經說親事是婚姻大事,誰家能挑這落日日頭上門,那不是明擺着沒放在心上,能這樣做的人家哪裡能是什麼好人家。
苗秀蓮倒是面帶喜色,說話都有幾分激動:“這倒是小事,人媒婆也說了是先來聽聽咱們的口風,不想聲張怕被人搶了先,來的還是縣裡有名的月媒婆,多少人家都托關系找她呢,今天她是主動上門,這次真是個實實在在的好人家。”
蘇瑜心裡更有些懷疑,平日那樣的擺譜的媒婆居然主動上門,但是既然上門了想來應該知道她那兩個條件,也有些好奇的問:“那是誰家呢?”
“你這些時日出門給娘買針線去的是不是城東的雜貨鋪,招待你的是店裡一個十八九歲樣子的兒郎?”
蘇瑜回想了一下,确實有點印象,這兩次去是店裡的一個年輕夥計招待,個頭比她略高一點,長相沒什麼印象,倒是說話殷勤的很。
“是啊,娘,難道是那家雜貨鋪子托的媒人?”
苗秀蓮興奮地拍着蘇瑜的手,說道:“就是他家呢,雜貨鋪楊家,招待你的應該就是楊大郎,媒人說了那楊大郎自你第一次去就看中了你,後來你再去特地托人打聽了知道是你,立馬回家求他爹點頭,這才請了有名的月媒婆上門。”
蘇瑜聽完想着這家裡倒是不錯,是個穩定的謀生,但是這樣的人家能答應她那兩個條件?
這兩個條件她既然敢當媒婆面直接提出來,就絕對不是開玩笑的話,少一條她都不能點頭,這個必須要問清楚:“娘,那媒婆應該同楊家說了我的條件,楊家兩條都肯點頭?”
苗秀蓮還是緊緊拉着蘇瑜的手,想着下午月媒婆說的話是很有道理,就這樣一點點和蘇瑜說了出來,然後小心的看着蘇瑜的臉色。
月光下寂靜無聲。
蘇瑜慢慢縮回娘拉着的手,說道:“我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