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東和時葵展開了追逐戰。
——
最早的一班輪渡在早上八點,伴随着發動機的嗡鳴聲,時葵和汪大東終于離開了孤山島。
時葵換回了芭樂高中的校服,海風吹拂着她的長發。她半靠在欄杆上,凝視着岸上送行的郝婆婆和村長。
汪大東打了個哈欠,坐在時葵身側的位置:“一定是來到十年後,老天爺誤會我是二十八歲才會那麼累的。”
“明明是因為一晚上沒睡。”時葵暼了汪大東一眼:“而且你正常不是十點鐘就要上床睡覺嗎?”
這點看起來汪大東确實像二十八歲,畢竟這個年代也少見像他這麼作息健康的高中生。
“也對啦,誰能想到半夜出現的小偷會是郝婆婆的孫子。這簡直跟那種八點半鄉土劇的劇情一樣诶。”汪大東下意識拍手結果拍到手上的傷口痛的嗷了一聲。
時葵扭頭過去,就看見汪大東被紗布包住的右手,是昨天晚上為了救她抓匕首被劃傷的那隻手。
“.....你還好吧?”
汪大東把手往後藏了藏:“還好啦,這點傷對我史上最強高中生而言根本就是小蝦米。”
時葵盯着汪大東的手,這家夥左手傷完傷右手還說是小蝦米。之前還好意思說她不把身體當回事。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像這樣的笨蛋。
“不過...”汪大東看了一眼岸邊的身影,有些猶豫的開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以前究竟認不認識郝婆婆了嗎?”
空氣忽然寂靜了下來。
“算是認識吧。”半響,時葵才開口。
她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小時候有段時間會和...會來孤山島住。”
“所以你是那個時候認識郝婆婆的?”
“...不過我很久沒回來過了,我也沒想到郝阿嬷還會....”時葵的聲音越來越小。
“還會什麼?”汪大東眨眨眼。
時葵不想說了:“你不是困了嗎?困就早點睡。”
“你話說一半我怎麼可能還睡得着啊!”
“你煩不煩啊,兩眼一閉就睡了啊。”
海浪沖擊着礁石,遊輪發動機的聲音逐漸遠去,穿着玫紅色背心的老人望着那艘船露出憂心忡忡的表情:“也不知道那個年輕人會不會對我家囡囡好。”
“年輕人?”村長看了眼船又看了眼郝婆婆,露出無奈的神色:“阿郝啊,你真的應該去看醫生的,你的老年癡呆真的是越來越嚴重了。”
“你才糊塗,我可從來都沒有糊塗過。”郝婆婆暼了他一眼,擺擺手:“我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可她又不是——”村長欲言又止。
“你是想說她不是我的女兒對吧?”
村長一怔。
“我知道。”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無數的過往,往日混沌的大腦在此刻格外清醒:“她不是我的女兒,我們之間也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
“我的女兒早就已經回不來了。”
海風的味道彌漫在鼻尖,她恍惚間似乎回到了那個看似平常的清晨。
她們相遇時是這樣的清晨,離别時也是這樣的一個清晨。
【“郝阿嬷,等下次放暑假之後我們再來看你!!”】
小女孩站在船頭蹦蹦跳跳的招手,臉上的笑容就像是夏日的驕陽。
她的身側站着一個熟悉的影子。
不知道是時間的流逝還是因為老年癡呆所導緻的自然遺忘。無論她如何回憶,那段畫面都隻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短短十年,物是人非。
“再見了,囡囡。”
時葵似有所感地轉過頭。
船已經開得有些遠了,但郝婆婆依舊站在碼頭,似乎是看見時葵回頭,年邁的老人又笑着揮了揮手。
時葵依舊看着那個方向,一直到郝婆婆的身影随着距離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怎麼了?”汪大東回頭看。
“.....再見,郝阿嬷。”
她遙望着她,說出了那句時隔十年的告别。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