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林峰想學程拾一的招式,又礙着面子不好直接問,見她要走,趕忙把人喊住“别啊别啊”。
夜色已深,程拾一心裡惦記着蘭錦,自然不願與她多做糾纏,她黑白分明的瞳孔看着林峰,從懷中掏出一個草編的蝴蝶。
林峰好奇接過,他低頭新奇看着這漂亮的草蝴蝶,剛想和她說話,一擡頭,早已不見程拾一身影。
他撓了撓頭,四處張望,周圍隻餘一片漆黑,沒有半個人影。
林峰喪氣敲開顧執書房房門,“主子”。
顧執端坐在書案前,手執毛筆細細寫着未完成的選官文書,他幾日未上朝,公務堆疊如山,又因首輔改革,以整頓吏治為重,因此,整個吏部裡的人忙得跟陀螺似的。
林峰進來時,顧執隻是淡淡掀眸瞧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手中顯擺的草蝴蝶上,“這是何物?”。
“這是用草編的蝴蝶”林峰生怕顧執看不清,湊到他跟前遞給他看。
很精緻小巧,連蝴蝶體及翅膜上覆有鱗片及毛,都編制出來,看得出編制的人技藝精湛。
林峰站在顧執身旁,擺弄着“這是程姑娘給我的”。
他有些沮喪“她好像很煩我,把這東西給我也隻是為擺脫我,嗖一下消失得沒影了”。
程拾一給的?顧執下意識皺了皺眉,接着又聽見林峰接下來的話,他筆未停,像是不經意一提“既然你惹她不喜,那平日就少些接觸”。
“哦”。
林峰更惆怅了。
程拾一終于擺脫了林峰,一路往住所走去,推開門,發現蘭錦正做着女紅。
她垂着頭,露出好看白皙的後頸,指尖捏着一個銀針靈活穿梭着,動作輕靈漂亮。
隻是上面的針腳麻亂,洩露内心的慌亂煩躁。
“姐姐”,她叫一聲。
蘭錦是最末等的粗實丫鬟,平時隻負責灑掃洗衣等雜活,雖不比貼身丫鬟拿的月例高,卻也不用時時守在主子身邊。
“你回來了”。
“嗯”,程拾一應了一聲,她把放在床頭的油紙包拿來,推到蘭錦面前,“一些小甜嘴”。
“啊”,蘭錦小聲驚呼一聲,她小心看她好幾眼,見程拾一表情認真不似玩笑作弄,才敢拆開包裝,不可置信問“給我的?”。
程拾一點點頭。
“謝謝姐姐”她真情實感道謝,小心捏起一塊,送到程拾一手中,“你真好”。
“你今夜打算如何做?她們找上你了嗎?”。
“找上了”,蘭錦嚼着糕點,頗有些破罐子破摔,她冷冷勾了勾嘴角,眼神飛快眨了眨,“讓我二更時去後院假山”。
春繡幾人找到她時,她正賣力洗着衣物,衣物并不算多,可常年累月下來手也傷腰也累,何況公子素來講究,衣物必定要洗上幾趟才好。
她們見庭院沒人,氣焰嚣張,翻了她的盆,冷水嘩啦淋濕了全身,那洗好的衣服也被踹倒在地,染上灰塵。
蘭錦氣的胸膛劇烈起伏,她也曾還過手,隻是換來了一頓扒衣服的打。
“今夜二更時刻來假山找我們”春繡帶着兩人,沖她不屑翻了個白眼,“你也别怕,隻是有些事情找你”。
她威脅着“若敢不來有你好果子吃”。
顧執院内隻有蘭錦一個丫鬟,最初分配與春繡一個寝屋,二公子當初宴賓請客,大好機會,春繡欲上前獻舞,她乃官家女子,隻因家道中落,才淪為奴,自然不願一輩子甘于人下。
隻是她剛想上前,突然腹痛難忍,嘔吐不止,想到出門前吃了蘭錦一塊餅,春繡以為蘭錦故意害她,兩人的梁子結下。
後來又蘭錦搬花時,被路過二公子誇了一句美人配花顔色佳。
春繡以為蘭錦早有攀附之心,謀害自己隻為勾引二公子,嫉妒憤恨,因此常常尋她麻煩。
這麻煩一尋便是幾年。
“我已有了對策”,蘭錦故作輕松朝她笑笑“你就躲在暗處,不要現身,你若出現,公子夫人怕會以為我們自己設局陷害”。
“姐姐武功高強,我信姐姐即便在暗處,也能保我”她看向程拾一道,卻不曾想程拾一對她搖了搖頭。
“我不敢作保”,程拾一沒有答應,她在外遊走多年,深知意外絕不算意外,沒有人可以确保。
“你假裝不知她們的陰謀,那自然不能帶刀,而後山最多便是石頭”,程拾一站起來,替她掩飾如何用石頭最快最大發揮自己的威力。
她牽拉着蘭錦的手,摸上自己的太陽穴,程拾一略微睜大的眼,身上的喪氣反倒少了許多,她滿臉認真嚴肅教授着蘭錦“摸到了嗎?”。
“就在耳廓前方,額頭兩側略微凹陷的位置”,她以手握拳,作勢要捶打“這個位置是頭骨最薄弱的地方,如有不慎,你拾起石頭全力敲打,可至人昏迷或死亡”。
蘭錦聽得很認真,她把蠟燭移過來,昏黃的燈光下,她仰着頭,看程拾一一遍又一遍教她簡單防身術。
程拾一影子在牆上亂飛,蘭錦看着看着,突然就沒那麼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