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道顧執的心情不佳,林峰摸了摸後腦勺,猶猶豫豫道“有件事不知當不當講”。
“知道不當講就閉嘴”。
林峰是個不怕事的二愣子,心一狠,快速道“郎中說您身子骨太弱,需要加大藥效,所以您等下回府也得繼續喝藥”。
顧執腳邊一滞,濃濃郁色的眼睛緊緊盯着他,把人吓得縮起脖子,才轉了轉眼睛“......我聽不見”。
哪有這樣的,林峰剛想和他說話,風中突然傳來一聲利刃交接的啪啦聲,他耳邊一動,正色起來,“主子,此地不宜久留”。
馬車被林峰駕來,顧執彎着腰進車廂,待顧執坐好後,林峰一揚馬鞭,扭着馬頭往外走,“駕”。
杜康仙莊面積極大,後院往前門走需經過一條最外圍的側路,車輪在砂石路上咕噜咕噜轉動着。
程拾一飛速在屋檐上挑躍着,企圖甩開身後的追兵,即便她武功不弱,可一人難敵百手,漸漸落了下風。
忽而一輛馬車往前門行駛,她回頭看一眼似乎要跟上的追兵,權衡再三,咬牙跳下。
林峰駕駛着馬車,在泛着寒光的利刃準備貼上後脖時,他靈敏往後一躲,帶着程拾一一同滾出馬車。
“有刺客”。
程拾一不想傷他,隻是想借他們馬車躲過,她沒出死招,倒是讓林峰尋到破綻,死死扭打起來。
顧執本想趁着林峰拖延時間内,迅速駕車離開,他沒有武功,留下也無益,他手剛拉住缰繩,便看清扭打的二人。
“程拾一,林峰,住手”。
程拾一聞聲偏頭,被林峰長劍劃破脖子,聽到自己的名字,兩人下意識回頭,便看見顧執拉着缰繩,臉色不虞看着她們。
“怎麼,你也要來殺我?”顧執語氣陰沉,心情欠佳,說話也難聽。
“不是”,程拾一飛速瞧他一眼,如同放錯的孩童,偷偷把利刃藏到身後,“我隻是找人幫忙......”。
身後急促連串的腳邊聲響起,還摻夾着怒罵聲,程拾一回頭看一眼,不安問“你能帶我離開此處嗎?”。
過一會,她又覺得會連累到他,後退一步 “不帶也沒關系,我自己可以”。
顧執一下便猜出了方才後院交手的人便是她。
馬車擋住大部分光,顧執臉一半籠罩在黑暗中,居高臨下“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
程拾一不明所以,隻呆呆順着他的話說“求你......”。
“......”。
“上來”。
“主子......”林峰有些擔心,擡頭卻看見顧執已經掀了簾子入車廂。
馬車内,顧執懶懶依靠在車廂,見程拾一靠近車門,裡自己遠遠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麼,我很讓你害怕?”。
“我沒有這般想”,程拾一領口的血迹斑斑,她像感覺不到疼痛,隻是用手壓了壓止血,“我身上髒,怕弄髒”。
她身上的衣裙早在打鬥躲避追捕中不複曾經整潔,滿身泥濘,何況眼下還染這幾個血手印。
顧執意味不明扯了扯嘴角,他滿身苦澀草藥味,像是從藥罐子裡撈出來,一副病怏怏的模樣。
程拾一鼻子靈敏,自然嗅到他身上的味道,猶豫幾順,還是開口問道“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死不了”顧執漫不經心道。
“那就好”,程拾一不善言辭,答了一句便安靜下來,車廂内一下陷入死寂,她不自在蜷縮一下放在膝蓋的手指。
隻覺氣氛有些焦灼難熬,她瞟一眼顧執,找了個話題“顧大人,銀子給多了,我下回把多的還給您”。
“不必”顧執阖上的雙眼睜開,嘲諷看她一眼,“我不缺這點銀錢”。
“也不會把别人的東西擅自做主分給别的貓”。
嗯?分給什麼貓,程拾一聽得雲裡雲霧,她不是特别聰明的孩子,即便試着分析,也得不出結論。
她剛想開口,馬車卻被人攔截下來,程拾一往前挪動幾下,迎來顧執不鹹不淡的眼神。
馬車外,幾名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名提着燈籠的矮胖侍衛,陪着笑臉上前,“大人,方才仙莊出現刺客,我們怕這賊人混入其中,對您不利......”。
“放屁”林峰罵道。
“什麼不利?”顧執撩起車簾,嘴角帶起一抹笑,隻是笑意不達眼底,柔和道“我身體抱恙,隻想歇息,你要攔着?”。
“不敢不敢”,那侍衛弓着腰,趕緊放行,“大人您慢走”。
顧執收回視線,放下車簾,林峰一揚馬鞭,馬車滾滾先前轉動,略過一旁站立的一群人。
那侍衛卑躬屈膝,低眉順眼立在一旁,隻待馬車駛出自己的視線,才擡起腰來,一旁人屈肘撞了他一下“這是哪位大人啊?”。
那侍衛白他一眼,“這是顧大人,當朝探花,顧将軍之子,隻是身子赢弱,才不得已從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