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覺得系統的語氣有點發飄，聽起來挺虛弱的。

【“我猜曆代聖女也不會這樣棺材底下伸手——死要錢？”】

【……以前的聖女們都是性情高潔純真之人，衣帶飄飄神聖威嚴那種。】

愛麗絲莞爾一笑，比起仿佛偶像塌房，三觀亟待重建的系統，她接受現實的速度可快多了。

不就是既不神聖也不女人的聖女嗎？在自定義陣營九宮格裡這絕對能算聖女。

“不會差你錢的，握手是表示感謝！”她仰起臉，認認真真地重新握住他的手站起身。

披風兜帽随着愛麗絲仰頭的動作自然滑下，露出麥穗般金燦燦的濃密金發和晴空一樣碧藍的眼睛，看得傭兵微怔。

傭兵發現他救下的人和想象中不太一樣。

神聖王國是被聖光之神庇佑的國家，在魔女尚未現世的時節很少有魔獸潮這樣的災難，這也是他第一次親曆魔獸潮發生，但人隻要活着，天災人禍從來不會少。

他見過很多災難後的幸存者，他自己也在貧苦之地長大，初逢大變大災之人身上往往都帶着難以纾解的惶恐和恐懼，經曆的多了則會變成不幸接踵而至而導緻的麻木。

但這個女孩不太一樣，這個兼具少女美麗和少年俊秀的年輕女孩目光裡帶着甜美的任性，像個在蜜罐裡泡大的孩子，舉手投足都體現出某種出奇的樂觀和反常的冷靜。他讨厭幼稚和脆弱，但奇怪地并不讨厭她，因為她的眼睛令他聯想到那些美好的事物——穿破晨霧的第一縷陽光、冬去春來的第一株嫩芽、暴雨落幕的第一道彩虹……總之充滿生機和希望。

“說說吧，多少錢？”傭兵眼裡的奇怪少女笑眯眯地開口。

“十銀币。”傭兵收起紛雜的思緒，十分冷淡地回答。

愛麗絲不知道十銀币是多少錢，但救命之恩收多少都不算多，她取下系在頸間的項鍊遞了過去。

項鍊由黑線繩和沉甸甸的花型銀墜組成，做工相當精緻，成熟的銀匠也要花上許多功夫才能把挂墜做成如此細緻生動的模樣。

愛麗絲對花完全不熟，連玫瑰和月季都不太能分清，但有關銀墜的記憶自然而然地就浮現在她心底。

那花是鸢尾，愛麗絲的母親在家裡窗台前的空地上種了許多這樣藍紫色的美麗花朵，偶爾家裡加餐炖上一整隻雞，鸢尾花就成為了其中一味小小的調料，香味伴随碗裡雞肉蒸騰的熱氣烙印在女孩的心裡，即使大腦忘記了，身體還記得。

愛麗絲忽然就知道了，喔，這東西是十五銀币買下的，銀子不值這個價，買的就是工藝，是對家裡最貼心的小女兒的疼愛。

現在反悔太不像話了，之後找機會贖回來吧。

“你可以找個首飾店回收一下，不會比你要的錢少，多的部分就算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啦！”愛麗絲把項鍊放進傭兵攤開的掌心，認真地看着他，“謝謝你，又好心又厲害的傭兵先生！”

她落在傭兵身上的目光太過專注稠密，讓他不自覺地皺眉。

“不用謝，我沒想救你，是你自己運氣好撞過來的。”傭兵把項鍊收進衣服夾層的口袋，“世界上那麼多倒黴蛋，我可救不過來。”

“可你聽我說有魔獸也沒扔下我離開不是嗎？”愛麗絲笑吟吟的，“而且在确定我能付款之前你就出手了。”

傭兵的眉毛皺得更緊了，然後他忽然帶着輕蔑的笑了一下，“少自作多情了，天真的大小姐，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好吧，不是好人先生。你身手這麼好，能不能幫我個忙？”

“不能。”傭兵不耐煩道，“我很忙，還要賺錢。”

“那就好說了，我雇傭你就好。”愛麗絲又從手上摘下一枚戒指，拉過傭兵的手不由分說地放在他手裡，“放心，我不會讓你帶我回已經被魔獸潮毀滅的小鎮找死，我是想請你帶我去最近的城區。”

傭兵張了張嘴，愛麗絲看得出他想說“不接”，于是迅速雙手合十，用被人類拒絕卻湊過去猛蹭褲腿的小狗般的晶亮眼神看着他。

傭兵把嘴閉上了。

他說：“得加錢。”

愛麗絲笑了，“好的，那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

“赫爾。”

——

嘀嗒。

【系統提示：支線任務“攻略聖女”階段一“接近聖女”已完成，任務獎勵已發放。】

【獲得道具：商人公會的信物x1，魔女的鬥篷x1，道具2請前往商人公會領取。】

【魔女之心成熟度：8%】

【支線任務“攻略聖女”階段二“刷好感”待完成】

【“攻略？”】

【是的。您是想問攻略有幾個階段嗎？】

【“不是，我是想問，按照目前的進展來看，你說的這個攻略它正經嗎？”】

【……】

【“沉默就是不正經咯？那你說如果我和他談了，我們到底算言情還是百合？”】

【……啊？】

【“就是男聖女的重點是男還是聖女？”】

系統又沉默了，這次它沉默的時間很短，之前即使面對那麼不正常的聖女它也隻是聲音虛弱了點，這次愛麗絲卻在它的聲音裡聽出了咬牙切齒，人性十分濃厚。

【宿主，你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