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流露出一絲痛楚,那痛楚頃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意,那清淩淩的聲音回蕩在殿中,聽上去竟有一分悲涼。
“我要燕雪深給我妹妹和她未出世的孩子償命,要他給單雲償命。”
謝玄暗自心驚,他握緊拳頭,質問:“你别告訴朕,潭天望也是你故意設計的,就為了讓燕雪深代替他去北地送死?”
楚容深深的看着他,算是默認。
謝玄像是第一天認識楚容一樣,被他的心思和手段驚愕的說不出一句話。
“好,很好!你這一石兩鳥之計很精彩,既救了你心愛的慕容旻,又能報仇雪恨。”他露出一個狠厲的笑,森然道,“隻可惜慕容旻還是難逃死劫。”
他一字一句,像索命的惡鬼: “慕容旻,必須死。”
楚容猝然擡眸,忽然說了一句:“你别逼我。”
“我逼你?”謝玄大聲道,“難道不是你逼我嗎?”
他陡然爆發,歇斯底裡道,“你為了報仇,為了慕容旻,勾結烏桓,和這群該死的蠻夷一起算計我!利用我!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你騙的團團轉!你為了慕容旻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卻沒有為我考慮過一分一毫!我在你心裡究竟算什麼?是不是我做什麼都比不上慕容旻?你究竟為什麼這麼對我?!”
他像是要把所有怨氣都發洩出來似的,每一句都帶着撕扯心扉的怨毒和痛意。謝玄鼻子微酸,險些要落下淚了,他看着那個人,脫口而出道:“其實你一直都在恨我吧。”
楚容既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殿内安靜的有些窒息,謝玄眼底赤紅,這個人背叛他,利用他,欺騙他,狠狠踐踏着他的感情,饒是這樣,他都....不舍得殺了楚容。
他眼底浮現些許自嘲的笑,他真想問問楚容,你就這麼讨厭我嗎?這兩年來你真的對我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感情?所以才可以毫不猶豫的背叛我,傷害我?
謝玄拽住楚容的手腕,眼神如一把銳利的尖刀,盯着他的胸膛道:“我真想把你這個地方剖開,看你究竟有沒有心。”他又道, “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如果傳出去,不止你,你的宗族,子民,每一個人都要為此喪命?”
楚容抿了抿唇:“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殺要刮,随你處置。”
“就算把你刮上三千遍也難消我心頭之恨!”謝玄冷道,“怎麼?怕自己牽連旁人?”
“你自己的命可不夠抵,到時候我先殺了楚逍,再去侍郎府上殺了趙慎姝,你們每一個人都逃不掉!我要用他們的鮮血祭奠我北燕将士的命!這一切皆都因你而起,你,就是害死他們的罪魁禍首!”
謝玄看着楚容蒼白的臉色,千瘡百孔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快意。
“你為了趙慎姝拿命威脅朕,為了慕容旻也費盡心思,你為對他們每一個人都這麼好,”他壓下心中的妒意,語氣怨毒,“那你知不知道你對他們的這種好,隻會害了你自己。”
楚容一言不發的看着他。
謝玄已經失去理智,道:“要不是因為趙慎姝,你也不會見不上趙皇後最後一面。”
“你什麼意思?”楚容眉心微擰。
“你若沒有将趙慎姝收留在府上,說不定朕早就讓你回去看趙皇後了。”
楚容反應過來後,面色驚愕,他心底竄上一抹火氣,寒聲道:“你當時百般阻撓,不讓我回府,就是因為這個嗎?”
“是!”謝玄殘酷的說道,“放你回去,任由你和那個該死的趙慎姝親親我我?!”
他那時因為趙慎姝與楚容的婚約,嫉妒的要死,恨不得他們一輩子不見面才好!
“謝玄。”楚容臉上血色盡褪,怒道,“你這個畜牲!你竟然就是為了這個!”
沒能來得及見趙皇後一面,一直是他心裡的一抹痛。
如今謝玄看着楚容臉上終于也浮現痛色,心中百般滋味,他自以為痛快的凝視着楚容,露出勝利者的姿态。
兩人彷佛都能看到彼此眼中明晃晃的怒火,帶着糾纏不清的怨恨,越燒越旺,直至把一切都變的面目全非。
他們吵過很多次,卻沒有一次像今日這般令人痛苦絕望。 兩個人明明離得這麼近,中間卻好像隔着萬丈深淵,怎麼都跨不過去。
“從前是朕自作多情,以後不會那麼傻了。”謝玄語氣冷的像塊浮冰,眼底好似再激不起一絲波瀾,他竟然還妄想着讓楚容喜歡他,他以為隻要竭盡所能的對楚容好,就能慢慢填補兩個人之間的裂隙,是他不自量力,自以為是。
謝玄帶着扭曲的惡意血淋淋的刺向楚容: “從今以後,你就隻是一個侍君的娈寵,床上的玩物,隻配張着腿讓朕/操。”
楚容臉色難看的如死人一般,他閉了閉眼,用盡全部力氣輕輕吐出一句:“滾,你給我滾.....”
謝玄隻覺心痛的直不起身,惡狠狠丢下一句“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轉身離去。
楚容冷冷看着那道背影,他咬住顫抖的下唇,再也支撐不住,隻有扶着木架才能勉強穩住身子。
月色照在殿外冰冷的石階上,四下萬籁俱寂,唯有草木簌簌,寒風呼嘯,聽的人心中一片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