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在找當年在薛貴妃宮裡貼身伺候的宮人,調查這件事了。”蘇木道:“我們下一步做什麼?”
“不用了,讓他自己去查吧。”楚容搖搖頭,“萬一他真的查出來什麼,也省了我們許多功夫。”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蘇木循聲望去,見一藍衣男子焦灼的走了進來:“阿楚,你沒事吧?”
楚容一怔,他許久不曾聽到過這個名字。楚容擡眼看向來人,慕容旻和記憶中的模樣似乎沒什麼變化,隻是少了幾分青澀稚嫩,多了幾分成熟明朗。
蘇木見兩人似乎有話要說,十分有眼力見的下去了。慕容旻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直到人走出帳篷,才疾步上前作勢要幫楚容查看傷勢。
“我沒受傷。”楚容解釋道。
“我聽到燕帝遇刺受傷,以為你也傷到了,沒事就好。” 慕容旻陡然松了口氣,“想來那刺客是沖着燕帝去的,并不想傷害無辜。”
楚容嗯了一聲,腦海中浮現出謝玄将自己撲倒的一幕。
兩人摔在地上堪堪躲過一劫,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緊接着第二箭射來。這次他們沒那麼好的運氣,饒是謝玄緊急躲避,還是被射中了胳膊。
“阿楚。”楚容回過神,見慕容旻一雙眼湧動着極為複雜的情緒,他竭力克制道,“我先前找不到機會與你說話。這麼多年,你...在燕宮還好嗎?”
舊友重逢,楚容也難免有些動容。他眉目柔和如三月春風,用以往兩人說話時那樣的口吻溫聲道:“我還好,不用擔心。”
慕容旻有心想問更多,卻想起了裴弄的囑托:“對了,裴将軍讓我轉告你,他也很好,你不必擔心。”
當初裴弄拿着秘信逃出,敵軍還曾在楚國大範圍搜尋過,後來不了了之,以為裴弄早就死了。若不是慕容旻将他藏在西陵邊境,恐怕難逃一劫。
慕容旻這次來北燕時就和裴弄商量過,若楚容在燕國受盡折磨,他就想辦法救他走。
他了解楚容,從前在楚國時他就喜歡把什麼事都藏在心裡,遇見麻煩也習慣一個人抗。現在楚容說他還好,慕容旻清楚知道這不過是他的說辭。再好能好到哪去?從天之驕子,帝王儲君淪落到亡國太子,階下囚奴,這豈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他剛到北燕時,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官員都能貶低羞辱楚容,更别說謝玄喜怒無常,性情暴躁,楚容這兩年怕是沒少吃苦。
慕容旻越想越憤怒,他張了張嘴,想問楚容要不要離開燕宮。隻要他想走,自己一定拼了命帶他離開。
可惜話還未說出口,他就瞥見了楚容脖頸上一道青紫的痕迹。
細白修長的脖頸上,那道若隐若現的痕迹極為暧昧,像是被什麼人咬出來的。因為衣服的遮掩,那吻痕并不容易被發現,隻有楚容轉頭時偶爾才會顯露出來。
慕容旻愣在原地,如遭雷擊。這是....誰幹的?
他大腦一片混亂,連謝玄什麼時候進來的也不知道。
“四皇子在這幹嘛?”謝玄一進來就看見慕容旻在這,臉色登時變得很難看。他受了傷,口氣也不怎麼好。
慕容旻卻沒有心情在意,他站起身心不在焉道:“我來看楚大人。”
謝玄一屁股坐在楚容身邊,開始問東問西。
“太醫給你檢查過了?”
楚容:“嗯。”
“怎麼樣?”
“沒事。”
慕容旻在一旁怔怔聽着,直到此刻才察覺出一絲不對勁。謝玄臉上的表情真的是一個君王對臣子該有的嗎?楚容如此冷漠,他竟然也不在意,像是習慣了一般。
他開始回想那些被自己忽略掉的細節,比如為什麼金雲台的宴會兩個人是一塊過來的?謝玄甚至還幫楚容向齊宴解釋他起晚了。烏洛蘭找楚容麻煩時,為何謝玄看上去那麼生氣還再三幫忙解圍?謝玄出去散步,不叫着賀蘭旭,反而是叫楚容陪着。他猛然想到楚容脖子上的吻痕,彷佛如墜冰窟,兩個人出去的這段時間到底做了什麼?
慕容旻感到一種無可言喻的憤怒,他開始安慰自己,或許楚容脖子上的吻痕是女子所為。可是依楚容的性子,在楚國那些年愛慕他的女子雖如過江之鲫,也沒見他接受哪個。楚容也會喜歡一個女子,與她有肌膚之親,任由讓她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嗎?
他覺得自己無法想象。
“四皇子。”謝玄不客氣的叫他,“朕和楚容有要事相商,你先出去吧。”
慕容旻抿了抿唇:“好,我晚些時候再過來。”
謝玄眼底閃過一絲不悅。楚容卻是注意到他的臉上不太對勁,關心的問:“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謝玄頓時黑了臉,自己胳膊現在還流血呢,楚容不關心自己,反倒去關心毫發無傷的慕容旻?
慕容旻搖了搖頭,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楚容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謝玄捏過他的下巴,話語隐含怒氣:“看夠了嗎?”
楚容推開他的手:“刺客找到了嗎?”
“沒有。”謝玄皺眉道,“羽林衛搜變了也沒找出刺客的影子。現在圍場已經封禁,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那刺客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他眼神凝聚起一抹殺氣,若是搜不到刺客,那就說明這刺客不是從外面混進來的,而是這圍場之中的人。
圍場内魚目混珠,既有外敵也有内敵,齊宴,慕容旻,烏洛蘭這些人此番來訪目的不純,薛炳業又在暗處虎視眈眈,蠢蠢欲動。他已經派賀蘭旭暗自去查了,到底是誰膽子這麼大敢在這種地方暗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