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白垂下眼睫,濃密睫羽如蝶翼交疊,泠泠月光下,他臉龐被映得瓷白,烏黑墨發垂在肩頭,還帶了一絲淺淡的梨花清香。
明明是極美的,可孟善南現下卻沒心思欣賞。
沒來由的,一股莫名的不安霎時襲卷全身,将她死死囚在原地。
莫非,他都知道了?
不,絕不可能,他整日在府中閉門不出,怎麼可能會知道。
莫名的猜想一蹴而過,又極快被孟善南否定。
隻是竊個軍情而已,用小小的情報換她錦繡前程,她還覺得劃算呢,又不是什麼大錯,對,不是什麼大錯,孟津白應該不至于對她做什麼。
思及,孟善南心神稍定了定,她這才擡頭,直視孟津白的眼睛。
那雙漆黑的眸子似含笑,又如一汪清見底的深潭,若失足掉入,定是萬劫不複。
孟善南越看,越覺得脊背發涼。
可這份詭靜卻沒有持續多久。
“你那日說得沒錯。”
“我就是來索命的。”
孟津白迎着月光舉劍下揮,折射的銀光明晃刺眼,刹那閃過,孟善南下意識緊閉雙眼,雙手慌忙上舉遮頭。
一秒,兩秒,三秒……孟善南閉眼等待的每一秒都極為煎熬,過了許久,都沒有意想之中刀刃劃過的疼痛。
她緩慢睜眼,透過指縫小心翼翼地看過去。
卻發現孟津白隻是挑破了她衣裙一角,他手持那張牡丹斷錦,正慢條斯理地擦拭着劍身。
“阿姐”一道清淡的嗓音輕輕響起,“你想怎麼死呢?”
落到孟善南耳畔卻如聲聲悶雷,字字都在驚顫她的心。
她強裝鎮定,但顫抖的嗓音還是出賣了她,
“你…你敢,我可是你大姐。”
孟津白聞言終于擡頭,他唇邊漾起一抹笑。
“有何不敢?”
話落,又揮劍。
鋒利的劍尖毫不留情地劃破少女柔軟的脖頸。
一抹嫣紅霎時噴湧而出,孟善南慌忙捂頸,喉中仍在嗚咽,身子卻不受控地綿綿倒下,雙目圓瞪,留下了死前最後一分驚恐。
“啧。”孟津白又擦起了劍,“死得真輕松。”
似是失去了興趣,孟津白眉眼無波,恹恹轉身。
他揮手,那張浸血錦鍛自空中飄搖而下。
緩緩下落,覆上孟善南那雙睽睽瞳目。
同它主人一起,永遠地留在了牡丹苑中。
…
“看夠了嗎?”
一道低沉嗓音驟然落在劉付清泠的耳畔。
她聞聲橫擡右手,挽手帶出一柄暗青色匕首斜斜抵在蕭沂喉間。
“我不介意送你去見孟善南。”
劉付聲冷且厲,字字刺向那人。
蕭沂伸手推開那匕首,刃鋒淩淩劃破他指尖,卻仍不收手,任由血滴淌着。
他還在笑。
“我若死了,你活不過半柱香。若死在一處,倒是有點像…”
“一對亡命鴛鴦。”
刀鋒劃得不深,血很快止住。
蕭沂手上用力,未愈全的傷口又崩開,他用手指描摹着刀身,一點一點将血塗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