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最後一封密函中有提到那傳信人的去向,信中這樣寫道,
“事成之後,城西杏塢,拂事躬耕,唯圖清盡,切勿再擾。”
馬車行至城西杏塢停下。
劉付掀簾下車,珠簾攢動,叮鈴作響,為所到之地添了幾絲清涼。
但隻是徒勞。
杏子塢的牌匾歪歪斜斜,仿佛稍有不慎便會砸下來。
村落冷清空蕩,街上少許面黃肌瘦的行人,被陣風裹挾着前行。
枯黃搖曳落下,被行人碾得粉碎,隻餘一捧微末,風揚起時散盡。
杏子塢入眼皆是荒蕪,破敗不堪,這裡的百姓清苦貧寒,個個身薄伶仃。
如此這般食不飽穿不暖,酷暑尚能捱過,寒冬又當如何。
劉付清泠雙拳攥緊,指甲嵌入血肉,憤恨道:“天子腳下,尚然如此。”
不知遠離京城的地方又有多少看不見的地方也如這般。
蕭沂淡淡看她一眼:“疾世憤俗,救不了蒼生。”
劉付冷笑反問:“那當如何?”
蕭沂:“唯手執長劍一柄。”
日光盡數灑下,卻了幾分炎熱,暖意洋洋。
蕭沂一襲月白色錦袍蕭然,腰間聽松劍折光凜凜。
金陵芳華,烨若星輝,溢出幾分少年将領的意氣風發。
劉付神色憾然,幾許動容。
……
二人沿村頭一路排查,這不查還好,一查,劉付清泠和蕭沂都忍不住蹙眉長籲。
杏子塢的真實情形竟比他們想象中還要糟糕。
去年秋日持續的陰雨霜凍讓田裡的水稻無法順利成熟,大多空殼癟粒,農作歉收嚴重,導緻這裡的百姓已經快吃不起飯了。
沒曾想今年一連幾場暴雨淹灌稻田後,又是長時間的酷暑暴曬。
水稻生長環境愈發惡劣,被折磨得蔫氣萎靡,索性斂殼不開。
村落裡的人大多都是土裡長出來的,靠這片土地養活着。可如今這土地被老天爺無情鞭撻,他們也快煙消氣彌了。
而且,劉付清泠發現每每她和蕭沂提及官府二字時,這裡的百姓大多嫌惡至極,皆閉口不談,更有甚者,直接将他二人轟出屋門,無情閉門。
看來這裡的官民關系十分緊張。
劉付清泠正想着,村口突然鬧鬧哄哄地壓了一片人。
兵戈相交的刀鋒聲和悶重的馬蹄聲齊齊傳遍整個村落。
劉付清泠和蕭沂默契沿街道摸去,剛一站定,隻見村口烏泱泱站了一大片朝廷官兵,大多兇神惡煞。
為首的那位腰間别了一把長刀,他手扶在上面,趾高氣昂地開口:“官府收稅,每家二十文一裡。”
“二…二十文?!”路邊的村民聞言臉色煞白,忍不住驚呼。
“去年不是才五文錢一裡嗎……”
那位官兵聽後不屑一笑,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