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付恍然,她有些羞愧。何時她也這般狹隘了。
聞言,她也不再猶豫,穩穩接住花飛淩的手,半掌相握,又互換名諱,以示敬意。
恰逢園内松竹蕭動,簌簌聲響,凜然如風。
鼓聲适時響起,三起三落,武試開場。
蕭沂錯肩行過劉付,落下一道啞笑,
“這局,你解了。”
劉付偏頭擡眸,撞進一片琥珀旖麗中。
很快,又被身後的花飛淩推搡前行,也顧不得思索。
隻是明了,此人又是故意的。
花飛淩興沖沖地在一旁摩拳擦掌,已經迫不及待上場大展身手了。
花飛淩的父親是京城衛尉花霆風花副将,她從小受父親熏陶,最喜舞槍弄棒,成日随父親一同當差,混在在京師隊伍中訓練。
日日聞雞起舞,星落方歇,她皮膚被日光灼得色如小麥,還常常引以為傲。每每有人論起,她便仰頭三聲笑,頗為爽快灑脫,自豪道是老天給她頒的榮勳。
花飛淩對自己的實力還是頗為自信的,就算是在京師那群禦林衛手中,她也能完好無虞過十幾個回合。
不說别的,這次來參加夏日賞荷宴,她就是沖着魁首來的。
第一場比的是刀,她們對上了京城詹事黃凱的一雙兒女。
黃悅和黃源自幼都有個相同的毛病,一看書就頭疼腦熱,藥石無醫,無奈黃凱隻能讓二人習武,想着日後做個閑散教尉倒也是不錯的。
這不學不知道,姐弟倆剛被送去夫子那,不到半個時辰,便深深愛了武道,這倆人還尤其喜愛鑽研兵法,時不時在後院互相比試。
看樣子,也是一對實力強勁的對手。
如果沒有對上劉付清泠和花飛淩的話。
好消息是黃悅和黃源善武,壞消息是兩人都不喜用刀。
黃悅慣用鞭,黃源善舞劍,這二人都不會用刀。
劉付清泠早年出征,在仰韶待過一段時間。長地迢迢,樹路漫漫,地形詭谲起伏,對當地人來說,刀是最易攜帶且輕便的武器。
劉付清泠帶兵行過此處,曾駐紮仰韶邊境半年。仰韶境外便是北狄,北狄人生得高大魁梧,但因為糧食稀缺,常常需要背重物讨活,在腰間别刀,不僅方便割取粗布麻繩卸下物什,而且還能防身。
北狄人還經常趁夜入境,偷盜糧食。劉付與他們交過手,北狄人為取糧食活命不擇手段,出刀狠辣歹毒,刀刀直逼頸間腰腹處要害。
夜浸墨色,唯見白刃銀光。
花飛淩拍了拍劉付的肩膀:“發什麼愣呢?”
劉付回神,發現花飛淩手中已然颠了一把雲頭刀。
雲頭刀近柄極小,刃彎似雲頭,故得此名。
“這刀造型頗為别緻,就它了。”花飛淩滿意地點點頭。
劉付清泠走到高台兵器架前,打眼一掃,都是些大環刀,□□之類的。
她又看了看黃悅和黃源姐弟,這倆人因為不善用刀,都選了大環刀,刀身渾厚,刀尖部平,本體較重,靠蠻力也能揮樹兩折,不會出錯。
但正因為刀太笨重,揮起來反而會礙手礙腳,不甚輕巧。
劉付思忖片刻,從架上拿起了八斬刀。
八斬刀,又名蝴蝶刀,雙刃交疊如蝶翼,故得此名。
花飛淩不解:“你拿這花架子做甚?這麼短,看起來還沒我家後院那把砍柴刀好使。”
劉付清泠明眸微彎,淺聲道:“以己之長,功彼之短。”
她容色動人,令東曦愧色,還勝過三分秋月。
“咚,咚,咚。”鼓聲響起。
雙方對立躬身,比試正式開始。
花飛淩率先邁步,搶占先機,她揮刀向黃源劈去,刀快且準。
黃源右側步閃身,向左拎刀格擋。刀鋒交彙,大砍刀在上重墜,花飛淩吃力挑開,黃源乘勝追擊,由守轉攻,黃悅見狀也持刀加入,局面瞬時膠着。
黃源黃悅二人雖刀法生疏,但腳下步伐紮實穩健,兩人輪流揮刀,花飛淩隻能不斷防守,十分被動。
劉付清泠觀那二人配合得行雲流水,十分默契,與花飛淩打得有來有回,眼看就要占據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