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下心幫她按腳,他的呼吸漸漸亂了。
半個小時後,他壓着自己的生理反應極限問:“好點了嗎?”
小姑娘腿白,按了一會兒有點泛紅,她輕輕應了一聲。
他把被子整理好,幫她蓋得好好地,又把窗戶打開了一條縫,屋裡這才透着一點氣。
“我去煮紅糖水,你别睡着了,很快的。”
被窩裡伸出一節手臂,扯住他的衣角,“我吃過藥不怎麼疼了,太晚了,你快去睡吧。”
他想起之前小鹿姨曬過一些姜絲放在櫃子裡,“不煮,我出去一下,你先别睡。”
說完,他離開了房間,房間裡安安靜靜的。
出汗讓鬓角的頭發黏黏的,她摁摁小肚子,動作僵硬的移動身體,放平的一刹那,後背腰的酸痛襲來。
凝顧望着天花闆出神,夜好長。
沒多久,半掩着的門被推開,腳步聲愈近,“想什麼呢?”
“沒有啊。”
他泡了杯姜茶放在床頭,掀起一個小角,把一個暖暖的東西塞進去。
宋壺深說話聲小,懶懶的,“想什麼都沒用,藥是不可能逃掉的。”
凝顧:“......”
隔天,凝顧請了半天假,睡醒後,下午又去了舞室。
宋壺深的生物鐘被調回北京時間,不再每天日夜颠倒,他睡眼惺忪下樓,一陣濃而厚重的中藥味襲來。
中藥真是神奇,剛開始聞是真的難聞,久而久之的,也不會覺得好聞多少,一如既往的上頭。
南荔的油條是鹹口的,他口味清淡,喜歡配碗白粥。
他随口一問:“小鹿姨,今天又是什麼湯?”
“大夏天的,熱氣嘛,煲個清補涼炖雞。”小鹿姨這邊雙管齊下,一鍋中藥,一鍋清補涼。
“姐姐今天又不回來吃?”
“她出門前說中午不回來了,晚點阿深要送藥過去嗎?”
他從冰箱拿了一瓶奶喝了起來,用鼻音“嗯”了一聲。
“我聽凝凝的小姨說,凝凝是早産兒,從小體質就差。剛出生她爸媽離婚了,被接到爺爺家住喝奶粉長大的。電視裡專家都說過的,新生嬰兒喝母乳健康一點的嘛。”
小鹿姨說着,歎了歎氣,洗了一把紅棗扔到鍋裡,說:“都不知道她那個媽怎麼想的,越乖的女兒,要求越高,放個暑假都沒得休息一下。”
宋壺深聽着,眉頭從頭到尾沒放松,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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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将近,許凝顧随團到G城比賽,宋壺深如願以償的随行。
比賽開始之前,許凝顧“托關系”幫宋壺深搞到了第一排的票,塞給他一瓶農夫山泉,安排他乖乖待着。
這小少爺也真的是聽話極了,坐在第一排的評委旁邊,低頭刷了一個小時手機。
再擡頭,是音頻報幕:黑天鵝獨舞變奏——許凝顧。
黑天鵝在《天鵝湖》的第三幕出現。
王子被貌似奧傑塔的魔王之女迷住,他深信舞池中的就是他的天鵝湖公主。
與此同時,奧傑塔在祈求,希望王子記起對她的誓言,但王子卻舉手對魔王之女許下愛的誓言。
魔王的陰謀得逞了,奧傑塔絕望離去,電閃雷鳴之間,王子幡然醒悟,但已為時已晚。
交響樂構建出一個宏大的舞台,凝顧化身一隻黑天鵝,在音符中跳躍,眼中狡猾,動作魅惑,氣場壓服。
凝顧的動作設計比較難,有柔闆、變奏、coda,對舞者的技藝考驗更大。
在以一個Leame Duck收五位後,女孩開始Fouette。以一條腿為軸心,通過旁腿的持續甩動來獲得旋轉動力和速度,以帶動身體連續旋轉,并且一口氣連續旋轉32圈。
期間卡着節奏上手,接雙圈,揮腿,放單,動作敏捷,控制力爆發,最後幹淨結束。
凝顧在一陣意猶未盡的掌聲中行禮,優雅退場。
小姑娘的背影在他的餘光中消失,他擡頭,喝盡那瓶在座墊上躺了一下午的農夫山泉,指節用力,瓶身被瞬間捏扁。
這人哪是在舞台上轉了32圈,是他媽在小少爺心尖上轉了32圈。
而走下舞台那個人,在挺直的背影消失在觀衆眼裡那一刻,凝顧肩膀一松,倒在了喬喬懷裡。
喬喬抱住黑天鵝,興奮極了,“阿顧,真的是good、better、best!!!”
高度緊繃的神經頃刻放松,凝顧覺得精疲力盡。
休息室裡,舞團裡其他小夥伴都在歡呼,鬧騰個不停,而凝顧比賽完,心裡的石頭終落地。
這次比賽有很多國外選手,實力很強,但她盡了十二分力,今天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最好了。
凝顧的出場順序靠後,比賽結果也是當場出。
她再次登台,依然穿着黑天鵝舞服,捧起青年女子組金獎,同頒獎人合影留念。
小姑娘笑的很美,優雅動人,就像小時候八音盒裡跳舞的小人兒,亮眼又璀璨。
這時,一直乖乖待在第一排的人,直接出了音樂廳。
他不喜歡她這樣的笑,雖然是美,卻給人一種像儀器測量過一般精準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