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幾人就到了門口,但最後腳步聲卻停在了屋外,沒有進來,程少珏想了想,讓少商還是先躺在床上,而她自己慢慢踱步走到門前。
隻聽蕭夫人在問蓮房、茯苓這些年在家的生活情況,還有那幺哥的事。
蓮房連忙解釋,那幺哥想要将五娘子撞入水中,但好在被四娘子護下,四娘子去找二夫人,但沒有任何證據,而且仆婦婢女說都不曾看到,最後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然後才……
聽到這件事,蕭夫人雖也惱怒,但仍然覺得少商做事偏激,而且做事也不幹淨,最後被人抓住把柄。
茯苓忍不住插嘴,因平日裡總被克扣衣食,當時五娘子本就體弱,還偶感風寒,後來更是嚴重了,而四娘子後來也是大病一場,就這樣,府上也不曾管。
程始在一旁聽着,真是覺得火冒三丈,當即便要去找葛氏理論,卻被蕭夫人勸住,讓他先去找程承談談,程始想着覺得有理,他一個大老爺們也不好跟婦人拉扯這些事,轉頭就往二弟的屋子走去。
屋内,程少珏雖說有些失望,但細想蕭夫人的做法也無可厚非,不過有些事情,還是要提前說一下。
她聽着程父的步伐走遠後,才輕輕打開房門,清澈的眼眸徑直望着蕭漣漪的眼睛,面色平靜,仿佛未曾聽到什麼。
少珏心平氣和地述說自己與少商在回來路上遇到的黑甲衛,也講述了當時的情況,告知蕭夫人那位少将軍希望得到程家的表态,不然近幾日對方就會登門拜訪了。
說完這些事,母女之間陡然沉默,少珏看向蕭漣漪,等了片刻,她确定了她并沒有要同自己說的事情,不免感到失望,少珏垂下眼睫,遮住眼中的情緒,微微行禮後,便轉身回屋,慢慢把房門關上。
果然。
屋内,程少珏歎口氣,疲憊的倚在床頭,旁邊的嫋嫋已入眠,正睡得正香。
她閉上眼,回想着今日發生的事情,從黑甲衛到程府,又想到自己給出的承諾。
三日……,看來明天要讓茯苓去城南一趟了。
次日清晨一早,茯苓便出了門,她站在城南西北角的一個胡同口,沒一會兒,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走出來帶她進了胡同。
茯苓跟在男孩後面,似是熟稔,“虎子,今天你怎麼沒有上工?是不是偷懶了?”
虎子回頭委屈道:“茯苓姐,你可别冤枉我,女公子好不容易給我找的上工機會,我可珍惜了,而且今天是掌櫃給我放假了!”
茯苓撲哧一笑,“好了,逗你的。”
兩人左拐右拐進了家有些許破舊的屋子,裡面迎出來幾個孩童,茯苓看見他們跑出來,眼睛笑成了月牙,連忙将買好的饴糖分給他們。
孩子們奶聲奶氣的道謝,“謝謝茯苓姐姐!”
茯苓挨個摸過他們的小腦袋,讓他們自己去一邊兒玩。
她目送幾個孩子去玩,回過身看向虎子,眼裡帶笑問道:“虎子,平叔走镖還沒有回嗎?身為長兄,這些天你要把弟弟妹妹帶好哦。”
虎子點點頭,“我曉得的,算算日子,阿叔還有兩天就回啦。”
茯苓伸手本想像剛剛一樣也摸摸他的頭,轉念一想,小家夥都是半大小夥了,也不合适,就做罷了。
“嗯,當兄長辛苦了。”
虎子倒是笑得爽朗,“茯苓姐,你也知道,我們幾個都是平叔撿回來的,現在的日子跟以前比已經是好太多了。”
茯苓臉上帶着愁緒,戰亂時有發生,百姓流離,戰士裹屍,這些孩子也無家可歸。
虎子幾個都是李平戰友的遺孤,他們的父親都是和李平是生死之交,不是舍身救過李平,就是被李平救過。
李平在戰場傷了身,也沒了子嗣緣,後來就成了退伍老兵,知曉這些孩子近況後,便将他們一起收養,為了生計,他便加入了镖局,倒也算是将他們拉扯大了。
之前五娘子無意中救過他們家最小的翠丫,也是結了一個善緣,此後也是時有來往。
茯苓收回思緒,拉着虎子說些家常閑話,中途似是不經意間,她問道:“說起布莊,虎子,你做工對面不也有家布莊嗎?他們家布料怎麼樣,買的人多嗎?”
“茯苓姐說的是葛氏布莊?”虎子回憶了一下,手不自覺摩挲着下巴。
他看向茯苓,煞有其事的回答道:“說起來也是奇怪,他們家平時也沒有什麼客,但是時不時就有大單子出貨呢,感覺數量還不小,估計是被誰家包圓兒了。”
“嘶,那他家估計是做大單生意的,散單估計沒有多少,我還是到平時去的布莊去看看吧。”
茯苓聽到女公子讓自己打聽的消息,面上不顯端倪,又多閑談了幾句,最後讓虎子好好看家,就告辭離去,俨然像平時過來探望他們的樣子一樣。
回府路上,茯苓不敢耽擱,一路徑直的回到女公子們的小閣樓,向五娘子禀告。
程少珏了解情況後,心中已有了成算,幹淨的眸子望着窗外的景色,半晌,淡淡開口,“讓符登過來一趟,我有事交代他。”
半晌,符登跑過來,但沒待一會兒,又急沖沖的出門了。
淩府
淩不疑看着剛剛門房送過來的東西,不由地挑眉,劍眉星目,似笑非笑。
梁邱飛湊到自家少主公身前,“這是程五娘子送過來的‘禮’?就這個破布?”
淩不疑斜睨他一眼,也不開口,倒是一旁的梁邱起把他的蠢弟弟一把拉走。
淩不疑端坐在案幾前,手指摩挲着某個人剛剛送過來的厚禮,垂眸再擡起時,眼底滑過一抹幽深,“讓弟兄們準備吧。”
“是。”
梁邱兄弟領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