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午時,兩姐妹走在石子路上,茂密的枝葉擋住日光,斑駁的樹影随風晃動,蟲鳴鳥叫,還伴着一陣的咕噜聲。
“咕噜—咕噜——”
程少珏嘴角上揚,實在沒忍住,背過身去,肩頭不停地都抖動。
少商沒好氣地推了她一下,“你還笑,我都要餓死了。”
少珏忍笑挽着少商的手臂,推着向前走,“好啦,馬上就到了。”
沒走幾步,就見程氏夫婦已經坐在屋内,看樣子像是等了許久,兩姐妹面面相觑,看着蕭夫人身旁的空位,相互推搡,誰也不想坐蕭夫人旁邊,結果還是程少珏占了上風,将程少商給擠了過去。
雖然有蕭夫人的威懾在,但少商坐着也不老實,她看着面前的一盤看起來又香又軟的面餅咽了咽口水,左右看看,瞧着沒有人注意她,手不自覺地向那餅伸過去,指腹才剛感受到那餅溫度,就被左邊一聲咳嗽逼了回來。
程少珏瞧着左邊的動靜,在心裡歎氣,不動聲色地拍拍旁邊姐姐的手背安慰着,少商回頭給她一個苦澀的笑。
這舉止也訓、飲食也訓,也不知道父母沉重的期待什麼時候會如潮水退去,少珏心裡暗自腹诽。
嫋嫋并不是不知禮數的女娘,她也不過是真正看見自己的父母,有些興奮跳脫罷了,母親若一直将她想要的女娘的樣子加注在嫋嫋身上,恐怕隻會将她越推越遠。
青苁的腳步慢慢靠近,程少珏将被攪亂的思緒收回,她看着蕭夫人身邊人都端莊持重的樣子不由地眨眨眼。
如果少商以後若是這個樣子,那可真是有些吓人。
“老夫人在屋中坐了整整一日,說是不過來用膳了。”青苁慢慢行禮說道。
程氏夫婦對視一眼,程父先開口說道:“阿母吃飯向來是最為積極,不肯吃飯,怕是真的想通了。”
蕭夫人還沒有答話,程少商就插嘴說道:“總算是消停了,多虧阿父将話說道大母心坎裡去了,大母在偏心,也不能拿程氏全族前程換舅爺性命!”
蕭母眉頭緊皺,訓斥道:“食不言,寝不語,父母議事,與你何幹。”
少商不服氣嘟囔道,“這不是還沒吃嗎。”
“你大母不來吃飯也有你們的功勞。”想到這事,蕭夫人就氣不打一處來,看着不服氣的程少商,又看向在一旁事不關己的程少珏,隻覺得頭疼。
少珏在旁邊聽着,沒有說話,她不想理會這些事情,在她看來,事情已經定下就不必在糾結。
她将之前少商想吃的面餅遞給她,順道給她夾幾筷子喜歡的菜,而自己先添上一碗熱湯暖胃。
看到程少珏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樣子,蕭母怒火更甚,将桌子拍的直響,“你們倆個也真是有能耐,這種事都敢私下做,也不同父母長輩商量。”
程少珏清瘦的身子挺立,放下手中的湯碗,用手帕輕點嘴角,這明明是蕭夫人最喜歡的端莊女娘的樣子,但她看着程少珏現在這個做派,真真覺得頭上青筋直跳。
“我之前已經禀告過母親了,而且讓符登做的事也沒想瞞着家裡。”
“你——你——”
一旁的程父見幾人劍拔弩張的場面,趕緊打圓場,“好好好,吃飯,吃飯。”
不過後來,少珏還是被罰禁足,而少商也是苦不堪言,她識字并沒有少珏多,現在還天天被逼學聖人言,時不時還要被打手心,她每次都跑到少珏面前抱怨,父母回來比沒有回過的更差。
程少珏一直都想好好與蕭母談一談,學習是好事,但操之過急,又不因材施教,隻會得不償失。幾次開口還沒有說什麼就被蕭母怼了回來,看她聽不進他人的勸誡的樣子,少珏心裡也是越來越失望。
漸漸地,哪怕禁足解了,少珏踏出小院的次數也越來越少,踏出的次數中大多是被少商拉出來看熱鬧,失望積少成多,她也不再想着能蕭母好好溝通了,隻是打理好自己和少商的小院,把更多的時間放在自己的愛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