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額頭出了些薄汗,程少珏伸出手将她按坐在身旁,幫她倒好茶。
“好了,你先歇歇吧,才生了場大病,還需要好好養養。”
真是個調皮的。
唉,自己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古靈精怪的胞姐,人家家裡都是姐姐護着妹妹,到自己這兒倒是反過來了。
不過據說我倆是一起抱着出來的,也不一定我就是妹妹,有機會可以試着讓嫋嫋叫自己阿姊。
少珏搖了搖頭,想遠了想遠了,不過心底到底是生出幾分期待。
她清咳一聲,收回手正色道:“嫋嫋,你今日的大字似乎還沒有寫哦!”看到程少商如臨大敵的樣子,才慢悠悠補上後一句。
“不過看李管婦這架勢,怕是現在就要接我們回府的,那你的功課睡前完成就好,如果沒有完成的話,那我之前在書齋訂的《技藝記》,應該可以不用辛苦茯苓跑一趟了哦。”
程少商聽見她說不過兩個字就知道事情有緩和的餘地,正是喜不勝收,結果聽完她的話,小臉又是胯,撇撇嘴道:“姌姌,你就知道用這招。”
程少珏卻莞爾一笑,風吹過碎發,一雙眼眸亮晶晶的,浸滿笑意,“誰叫這招百試百靈。”
等蓮房、茯苓收拾好物件,已是過去良久,收拾來,收拾去,結果包袱裡最多的卻是程少商的話本子。
程少珏看到後,挑了挑眉,目光幽幽地向她望去,看到少商讨好地對她笑,隻能微歎,轉過頭去,就當自己沒看到。
門口的馬車已經等待許久,馬車車身造型簡潔,沒有過多裝飾,拉車的馬隻有一匹。車門大敞,小木梯也已經備好,就等人上車了。
“我們走吧。”程少珏手挽着程少商,還沒有走幾步,便發現門口的地上像是有些什麼痕迹。
這時少商的手也輕輕碰了碰她,少珏擡眸,與少商對視一眼,眼波流轉間,兩人默契的都沒有開口。
待姐妹兩人進了馬車裡,就讓蓮房和茯苓她們守在門口。
馬車緩緩行駛,向着遠處走去。
她們誰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地高山上伫立地身影。
馬車内,程少珏一進來就聞到不尋常的異味,伸手掩住鼻,嫌棄地撇撇嘴,連忙讓程少商過來些,“你别坐那上面了,快下來。”
程少珏見程少商沒聽,還往那坐榻上湊,沉着臉看向她,少商一看這架勢,趕緊利落的靠近自家姐妹,笑嘻嘻的說:“我又沒想坐。”
程少商不懷好意的問道:“哎,姌姌,你說這馬車中怎麼會有多少天沒有洗澡的男人的臭味呢?”
程少珏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但還是接着她的話往下說,“看那馬車輪旁邊的腳印徑直走向木屋側面的草垛,俨然是熟悉環境的,就是不知道我們這二叔母又在整什麼幺蛾子。”
說着她歪着頭看向少商,眸光流動,好似不經意間問道:“對了,這次急忙接我們回去,說不準是有人要回來了,你說呢。”
不知道我這傻姐姐心裡是怎麼想的,雖然我倆是雙胎,但也沒有傳聞中的心有靈犀,隻是有些許默契。
自己倒是不所謂,能安穩生活也可,沒有也罷,不過是看自己在乎與否。
不過,私房錢還是要攢,若是有機會,還是需要有自己的來利渠道。不然到時候悄悄在外面開個小店鋪,賣一些嫋嫋做的玩意吧。
少珏正思忖着要不要和嫋嫋提及做生意的事,就聽見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接着肩頭微微一重,是少商輕輕靠上來。
“姌姌,十幾年間他們隻有幾封書信傳回,我們倆謹小慎微的活着,這些年,你一直抄書攢錢,寒冬臘月都不曾停歇,從悄悄認字、拼命練字、到小心找活,我們如此艱辛的時候他們在哪裡?”
“我倆出生大病小病不斷,不是我好了,就是你又病了,要不是你一點點想方設法的調理我倆的身子,前一場大病,我估計就去了,那個時候他們在哪裡?”
說着說着,少商的眼眶濕潤,她狠狠地一眨眼,淚水翻滾而出,她别過頭,悄悄拭去。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繼續開口說道:“你是知道我的,我也是懂你的,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往後的日子,是好還是壞,還說不定,但隻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程少珏聽到少商哽咽的聲音,眼睛漸漸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連忙垂下眼睫,心頭微微發酸,萬般思緒湧上心頭。
她将少商輕輕攬入懷中,慢慢輕撫她烏黑的發絲。
“嗯,以後的事,還是順其自然。”少珏知道她懂了自己之前的言外之意,也不再多說。
兩姐妹靜靜的靠在一起,像是兩隻相互取暖的小動物,似相依為命,似相互依靠。
“籲——”不知怎的,馬車緩緩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