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延的印象裡,郁商一直是安靜順從的,哪怕他媽對他說話都客客氣氣,似乎天生就該低他一等,因此郁商這樣的态度讓他一時間很不适應,竟就這麼愣在了原地。
但很快便反應過來這是他家,郁商憑什麼和他這麼說話?因此又重新變得硬氣。
“你什麼态度?”
郁商知道自己剛才有些沖動,再接話必然又是一場“戰争”,因此沒答,而是轉身繼續向樓上走去。
然而司延哪是這麼善罷甘休地性子,直接叫住了他,“你站住!”
郁商聞言歎了口氣,終究還是停下,有些厭倦地轉過身。
然後就見司延一臉怒意地望着他,“郁商,你是不是忘了這是我家?”
“從沒忘過。”郁商回道,“畢竟有你時時刻刻在我耳邊提醒,不是嗎?”
“你!”司延被他嗆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郁商神色淡淡,眼中滿是厭倦,“你不喜歡我我知道,我也盡量避開你了,我不給你添堵,你也不要來找我麻煩,大家和平相處,一起度過最後兩年,高考結束之後我就立刻搬走。”
“誰找你麻煩了?”司延覺得好笑,指着自己打了石膏的左胳膊說道,“你把我從樓上拽下去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問你句話都不行?”
郁商就知道以司延的性格那件事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過去,因此回道:“首先,那天我确實不是故意的,其次,我本來是要和你道歉的,是你自己說算了。”
“我自己?呵。”司延冷笑一聲,“如果不是玄序哥來找我,你當那件事了結的那麼容易?”
郁商聞言瞬間愣住,有些奇怪地問道:“周玄序?”
“是啊。”司延說着奇怪地上下打量着他,“你們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郁商沒說話,腦子裡有這亂。
司延是标标準準的大少爺脾氣,平時屁大點事都能鬧得雞犬不甯,這次胳膊骨折卻沒找他麻煩,原來是因為周玄序的緣故。
司延一向最聽周玄序的話,因此确實說得過去。
隻是周玄序為什麼要幫他?
“不過話說回來,你跟玄序哥到底什麼關系?”司延見他久久沒有說話,再次問道。
郁商聞言回過神來,想了很久也沒想到一個合适的詞來概括他們的關系。
因此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回了句,“沒關系。”
開學前一天晚上的晚自習大家基本都在補作業,因此娜姐也沒上課,給他們留足了時間寫作業。
隻在快放學的時候開了一小會兒班會,商量運動會的事。
“報名表剛剛發下來了,我給大家念一下項目,希望大家踴躍報名。”
大家聽着娜姐念的項目,下面瞬間一片哀嚎。
“不準叫。”娜姐聽見之後立刻拍桌道,“都是年紀輕輕的大小夥大姑娘,跑個幾千米嚎什麼,對了,剛才我就是跟你們客氣一下,我勸你們能報名的趕緊報,最後要是有沒報的項目,我直接分配,強制參加。”
“啊!”大家瞬間叫得更慘了。
娜姐絲毫不理會他們,反而笑得更加開心,“也就是說自己主動報,說不定還能搶到個八百米,一千米,要是讓我分,說不定就是五千米了。”
大家一聽立刻紛紛舉手道:“我報,我報,我要報名!”
“行,來舉手報名。”娜姐欣慰地拿起筆開始填報名表。
郁商本來還有些猶豫,但見眨眼的功夫男子一千米和接力就被搶完了,他從小身體不好,要是分到五千才是真的要命,因此也跟着舉起了手,搶到了一個三千米。
“三千,夏,你行啊!這麼敢報,我都沒見你運動過,你跑得動嗎?”
“我也不知道。”郁商悲傷地搖了搖頭。
江池影見狀連忙安慰道:“咱班打眼看去就沒幾個體育好的,反正娜姐說了不求名次,跑完就行。”
“嗯。”
雖然郁商的目标也确實是到時候能跑完全程就好,但以他的身體素質,很怕連這個自己都做不到。
因此第二天的時候早早來到學校,打算先跑個三千米試一試。
他到學校的時候天才剛亮,本以為操場上沒什麼人,誰知到了才發現已經有人在跑步。
郁商有些好奇地看了過去,沒想到操場上的人竟然是周玄序。
郁商這才想起來,周玄序昨天報了五千米。
因為昨天從司延口中得知的事,他本來也正想和周玄序道個謝。
然而還沒等他過去,周玄序已經停下走了過來。
他不知道已經跑完了多少圈,額頭有汗,身上也濕了一片。
“你也來跑步?”周玄序問道。
“嗯。”郁商連忙點了點頭。
“一起?”周玄序邀請道。
郁商知道周玄序體力不錯,本來擔心自己跟不上他,但想到他應該已經跑了這麼久,應該也沒什麼力氣了,于是欣然同意。
兩人就這樣并排跑了起來。
但很快郁商便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巨大的體力差距。
盡管周玄序已經刻意等着他,但他還是很快便氣喘籲籲。
郁商隻跑了一千米就不行了,停下來大口喘氣。
周玄序見狀也跟着停了下來。
“我不行了。”郁商說着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跑。
本以為周玄序會笑話自己,然而他卻隻是說道:“别勉強自己,盡力就行。”
郁商覺得周玄序最近似乎有些不同,不由想起了昨天司延的話。
因此猶豫了一下問道:“上次我和司延打架,你去找他了嗎?”
周玄序聞言眸色微動,似乎想要閃避,但還是如實回道:“是。”
“為什麼?”
“什麼?”
“為什麼幫我?”郁商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有一瞬間他竟生出了一個念頭,周玄序會不會也和他的心意相同?
然而周玄序卻隻是回道:“同班同學,又是鄰居,應該的。”
“這樣啊。”其實是預料之中的答案,不是因為這個又是因為什麼呢?
他剛才的念頭實在可笑,周玄序怎麼可能和他一樣喜歡上一個男生?
很快就到了秋季運動會。
運動會前一天,他們訂的班服終于送了過來。
大家紛紛好奇地去取自己的衣服。
娜姐讓他們試試大小,然後回去洗一下明天穿。
大家借着試衣服的時候也會順便看看别人胸前的照片是什麼?
江池影胸前的圖案是一隻烏龜和一隻白色的布偶貓。
他穿完後特意看了郁商,見是一隻胖橘貓,正在眯着眼睛睡覺。
“夏,你不是貓毛過敏?從哪兒拍的貓?”
“我們小區的貓,周玄序拍的,我向他要了一張。”
說到這兒郁商這才想起他還不知道周玄序那天最後到底選了哪張照片?于是向最後一排看去。
然後就見周玄序的衣服上印着的照片是元寶在吃貓條,隻是不知是不是為了避嫌,外面又穿了一件薄外套。
江池影也看見了,笑道:“不知道還以為你倆穿的情侶裝呢。”
郁商本來并沒有往那個方面想,聽他這麼說,竟真覺得有些像,耳後瞬間有些發燙。
“别胡說。”郁商連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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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運動會的跑步都是最激動人心的項目。
第一項便是男子五千米長跑,他們班報名的是周玄序。
他們班論學習成績都是數一數二,但體育成績隻能說十分一般,因此娜姐并沒有報什麼希望,隻是叮囑他們安全第一,盡力就好。
然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周玄序第一場比賽直接拿了第一。
看到周玄序第一個穿過終點線的時候,一班的人全部站起來歡呼,郁商的耳朵差點被歡呼聲震聾。
不得不說周玄序開了個好頭,接下來的幾個項目一班都拿到了不錯的成績。
這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娜姐原本坐在最後看熱鬧,但看到這一連串的驚喜後也跑到了前面,開心地給他們每個人鼓勵加油。
以至于到了郁商的三千米時他的心情格外沉重。
郁商壓力山大地走到了起跑線上,還沒做好準備,就聽見操場上傳來一陣又一陣此起彼伏的起哄聲。
郁商循聲望去,然後就見主席台上念加油稿的播音員突然換了一位,換成了周玄序。
郁商這才想起,他似乎還是播音站的站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