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委的這個動作讓郁商吓了一跳,下意識想甩開她的手,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
隻是一場遊戲,既然學委大大方方,他又何必如此忸怩,因此便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向前走去。
雖然旁邊有人指引,但眼前畢竟看不見,走路時不免小心翼翼,因此郁商好一會兒才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因為學委是女生,他也不好亂碰,學委也隻淺淺握着他的手背,因此郁商走了許久才終于察覺到,學委的手好像比他的手還要大一些。
雖然隻是虛虛碰着,但大概是看不見的緣故,觸覺格外敏感,因此郁商能感覺到握着自己的那隻手手指很長,像是能把他的手整個包裹起來。
女生的手這麼大嗎?
郁商覺得有些奇怪,但也隻是一個轉瞬即逝的念頭,并沒有在意,隻是跟着學委慢慢往前走。
因為身旁的人不能說話,所以郁商并不知道他們到了哪兒?遊戲開始沒有。
眼前漆黑一片,黑暗似乎更容易激發恐懼,每一步都走得艱難,仿佛随時會斷開一截,落入深淵,而兩人虛虛握着的手此時則像是一條線,牽着他不斷向前。
因此有一瞬間郁商覺得這個遊戲也不算毫無意義,确實很能增進班級凝聚力。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身側的學委突然停下。
郁商也跟着停了下來,正有些不明所以時,突然感覺到一隻手輕輕在他頭頂碰了碰。
郁商有些不解地轉過身,然而他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自然也不明白學委的動作到底是什麼含義?
郁商以為是頭頂落了什麼東西,于是也跟着拍了拍,擡步繼續向前走。
然而下一秒便迎面撞上了什麼東西,然而軟軟的并不疼,似乎是……手?
郁商這才終于反應過來了學委的意思,面前應該有什麼障礙物,于是他連忙低下頭。
學委這才牽着他繼續向前走。
經過剛才的事,郁商和學委的配合漸漸默契了起來。
她拍郁商腿,郁商就知道是上樓或者下樓,摸他的頭,便知道要低頭。
在不知道穿越多少障礙後,郁商終于聽到教官說了那句,“遊戲結束!”
身旁的人聞言松開了他的手。
郁商手上一涼,大概是今天太熱的緣故,他們剛才不知誰出了汗,手背竟有些濕。
“大家都完成得非常棒!現在戴眼罩的同學可以摘下眼罩了。”
郁商聽完立刻伸手把眼罩摘了下來,然而還沒來得及睜眼,一隻手先一步蓋住了他的眼睛,眼前重新暗了下去。
“緩緩再睜。”一道聲音自面前響起,讓郁商如遭雷劈。
這是……周玄序的聲音。
郁商下意識睜開眼睛,眼前依舊一片黑暗,但和剛才的黑暗明顯不同。
大概是睫毛劃過手心有些癢,周玄序的手明顯微微蜷起。
郁商連忙重新閉上了眼睛。
沒了限制,周圍的聲音一點點大了起來,大家紛紛摘下眼罩,一邊看剛才的遊戲場地,一邊讨論着這個遊戲。
周玄序的手也适時收了回去。
眼前由暗轉明,郁商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但因為剛才的緩沖,所以并不算特别難受。
待他适應了眼前的光線後第一時間看向了對面的人。
果然是周玄序。
郁商轉頭看了一眼,學委不知什麼時候換到了後面,和一個女生并排站在一起。
郁商低頭看了一眼周玄序的手,剛才的一切瞬間有了解釋。
所以剛才握着他的是周玄序。
“你……”
郁商剛一開口,周玄序似乎就已經知道了他想問什麼,解釋道:“邬幼璇有些不好意思。”
邬幼璇是學委的名字。
女生臉皮薄,因此郁商也能理解,所以沒有追問下去,隻是有些驚訝地看了周玄序一眼。
雖然分班已經快一個月了,但郁商熟悉的人依舊不多。
周玄序每日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看起來比他還孤僻,沒想到竟然知道學委的名字。
但很快便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你們以前是一個班的?”
果不其然,周玄序回了一句,“嗯。”
原來如此。
“你是我的眼”結束後教官将他們帶到了學校禮堂,讓他們原地坐下休息。
他們剛休息了一會兒,音響突然響了起來,放起了抒情的音樂,而教官拿着話筒站在他們中間,一副要和他們談心的架勢。
“同學們,有多少人今天早飯是在家裡吃的?”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大家很是配合,有一半的人都舉起了手。
“很好,那麼給你們做早飯的人是誰?”
大家幾乎異口同聲,紛紛回答了,“媽媽。”
“沒錯,媽媽,也是我們的母親……”
郁商越聽越不對勁,剛想不會是要進行那種聲淚俱下的催淚活動吧。
下一秒就聽教官繼續說道:“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們的人,她們對我們的愛事無巨細,可我們卻因為習以為常而常常忽視他們,同學們,你們有多久沒有好好看過你們的母親了,她鬓邊不知何時已經生出了白發,眼角長出了皺紋,雙手變得粗粝,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
郁商:“……”
這不是一般最後的保留節目嗎?今天怎麼這麼早就開始了?
教官明顯是演講老手,配合着動人的音樂,台下很快便有人哭了起來。
情緒似乎會傳染,整個禮堂很快便一片哭聲。
郁商不想表現得與衆不同,可他心中毫無波瀾,怎麼也擠不出眼淚,于是幹脆低下了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轉動着手腕上的古币。
教官說完了母親便開始說父親,說完了父親便開始爺爺奶奶,全面而周到,反正總有一個親人可以觸及到他們的心。
漫長的氣氛渲染後,教官讓他們伸出一隻手。
大家一邊抹着眼淚一邊照做,郁商雖然已經有些厭煩,但也隻能被迫合群,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好。”見大家都舉起了手,教官道,“我們的一隻手上有五根手指,現在每一根手指都代表一個你最親的親人,那麼你的五根手指都代表了誰?”
教官說着還采訪了起來,因為離得近,他第一個采訪的是江池影。
江池影一邊抽抽搭搭地哽咽,一邊認真回答道:“我媽,我爸,爺爺,小龜,和小咪。”
“小龜和小咪是誰?你的弟弟妹妹嗎?”
“不是,是我養的烏龜和貓。”
江池影的話打了教官一個措手不及,旁邊瞬間有人笑出了聲。
教官辛苦營造半天的氛圍差點消失殆盡。
教官見狀連忙輕咳了一下,轉頭詢問起了下一個人。
好在下面的人回答都很正常,很快便将氣氛拉了回來。
郁商看着離他越來越近的教官,恨不得把頭埋進地裡。
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别問我。
但怕什麼來什麼,很快一隻話筒便遞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