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魔域。
卯時三刻,當天邊的第一縷霞光都還未完全普照大地,祁牧看向床頂時,面上呆滞的神情就已完全陷入奚蘭序眼中。
那時的祁牧隻覺身側有異動,再回神,阿序的一隻手就已經完全橫在他腰上。
奚蘭序道:“想什麼?”
晨起的聲線總是沉悶的,祁牧轉眼,就将身軀挪動,挨緊奚蘭序道:“阿序,我緊張。”
奚蘭序聞言,愣了一下就笑了。
頭埋在被窩裡頭,肩膀一顫一顫的。
祁牧皺眉,然後整個人一翻身,朝裡,和奚蘭序來了個面對面的直視,祁牧道:“你笑我。”
話落,奚蘭序搖頭說:“不是。”
可這人的尾調還附帶歡樂,祁牧覺得:他壓根就沒有誠心!
奚蘭序的手在被窩中摸索,很快拿住了被褥底下,祁牧暗戳戳指點着他的右手擡頭。
眼尾帶着一點亮晶晶,奚蘭序說:“牧牧,你不會睜着眼睛一晚沒睡吧?”
他說:“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成親,可我怎麼覺得你比第一次的時候還要愣頭青?”
可是話落,祁牧立馬抽手說這不一樣!
奚蘭序問他:“哪裡不一樣?”
祁牧張口,于是,他的話語還沒出,落在奚蘭序身上的手就被小寶踢了。
祁牧定住,原本微張的唇瓣也就張的更開。
孩子七月隻有四月大,奚蘭序一把拉過祁牧,起身靠在床頭說:“所以,我是父憑子貴?”
祁牧搖頭,立馬回:“不是。”
奚蘭序撫着他的發絲,吻在他的額頭上,道:“那是什麼?”
祁牧伸手,點了點奚蘭序的肩說:“喜歡的人。”然後又将視線下移,繼續道:“還有阿序送我的寶寶。”
話落,奚蘭序愣了。
他似乎沒有想到祁牧會說這樣的答案,隻是祁牧為此仰頭,下巴靠着他身前對他笑得很明朗。
奚蘭序腦中蹦出笑靥如花這個詞,可祁牧卻沒有停留很久就側頭,閉眼,貼着他沒有心髒的胸腔,聽着自己的心跳,接着道:“好神奇的,阿序,你知道嗎?其實過了這麼久我還是不能相信。”
祁牧想,他大概午夜夢回,睡醒的時候都覺自己是瘋了。
奚蘭序輕哼一聲,說有什麼不能相信。
祁牧回:“我居然有一個孩子?還是跟喜歡的人?”而且說好的一見鐘情,他語氣裡是滿滿的意外。
祁牧看着奚蘭序說:“阿序,你知道嗎?很久之前我第一次見你。”他按在心口處說:“我以為那一種悸動,欣喜,難言,都隻是因為……你跟我很像。”
奚蘭序不解,但願意聽着,并評價說:“小時候嗎?那是我的榮幸了。”
可祁牧搖頭,是因為《上仙》的人物小傳啦。
他轉身靠在奚蘭序的身側,看着窗外逐漸大亮的天光說:“我總以為,自己會有這樣的情緒隻是因為人很難不去喜歡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但是……”
祁牧話鋒一轉,突然像是感慨的對着前方說:“原來,是久别重逢啊。”
原來,是遺失在時光中的愛人。
原來,是幼時的救贖。
原來,鹹魚反駁的話語,也很有由來。
奚蘭序動手,然後歪了歪祁牧的腦袋讓他靠自己說:“别想那麼多,睡一會,等等那群家夥可會鬧。”
今日成婚,祁牧開心的想:原來,我真的穿來書裡,有喜歡的人,是阿序,好神奇。
他說:“婚宴結束後,我們給他起個名字吧。”
……
辰時末,魔宮漸漸來人了。
哪裡都井然有序,唯有魔尊寝宮。
這是個例外,祁牧的手忙腳亂被看在眼裡,花湘鈴坐在一旁的木桌邊上,眼神飄忽,看着前頭說:“他笑好久了。”
阿生點頭,但他卻攤手,說道:“習以為常吧,他倆成親這天,連婚服,發飾都是互相帶。”
這按理說這非常不符合規矩。
但阿生偏眼,看着外頭忙忙碌碌的段羽經過,于是突然一招手。
看段羽停下,他就将手搭在人的肩膀上道:“哎,兄弟,你看這規矩嗎?”
段羽疑惑,看着殿中,紅紙花團,沒一樣擺錯,于是反問阿生:“什麼規矩?”
阿生聞言,擺手笑笑,趕忙:“沒事沒事,段兄你走吧。”
段羽莫名。
可回頭,阿生對着花湘鈴聳肩,那兩隻澄澈澈的眼裡仿佛都寫滿了一個意思:看!魔尊的地盤,他們都認,大魔頭說的就是規矩。
花湘鈴癟嘴。
這流程,長的讓她趴桌。
直到一刻鐘後,驚若進來找人,四下一望,眼中疑惑道:“尊上呢?”
其餘人:?
而與此同時花園中,僅僅是因為一刻之前,祁牧想起結婚照,于是跑出到花園中的二人,“阿序,離近點。”
奚蘭序手中拿着留影石,擡手撥弄假山後頭的樹葉,聞聲,立馬踩上祁牧身旁的山石說道:“這樣呢?可以嗎?”
祁牧回頭,看着原本就比他高出半個頭的哥哥踩上山石,祁牧:“好像,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