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躍走了,他走的時候祁牧沒有追上,于是祁牧轉身,立即關門。
他的視線落在桌面上,那有一沓錢。
祁牧三兩步上前,将它們攥在手心,最後幾個月。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再過幾個月就是《上仙》結局裡,魔族被封的日子。
可是,祁牧想想又癱坐下來,這時的冷汗已經濕了他一身,心底的緊張褪去,弦一但松下來,隻叫夜裡的涼風再吹,冷啊。
他覺得好冷,整個人都下意識的縮了縮四肢,渾身上下,連每個毛孔裡都透着寒涼。
風躍他什麼都能算,他真的算不出沈陌離要封印魔族嗎?
洗靈草!
祁牧起身爬到床邊翻找了好久,最終還是在木櫃深處,找出了他幾月前就用紅布包好的兩株靈植。
靈植上泛着一層微光。
但大祭司那麼危險!
祁牧半跪在榻前的時候就想,遇上沈陌離這種人,他拉着奚蘭序退上一退其實無妨的。
洗靈草是能洗掉血脈,但當凡人也能修仙。
可如果他們遇上的人是風躍呢?
大祭司明明是個與世無争的人。
但祁牧怕他。
風躍是個始終的看客,祁牧卻不想當竹籠裡的蛐蛐。
他抓緊了紅布在身前,從天黑等到天明。
卯時,黃花村。
老魔醫煉個丹藥要三天,奚蘭序不耐煩等,就換了套裝束先回村。
誰料遠遠的剛推開小院大門,奚蘭序就見本該一片黑沉的小屋從内透出燭光。
奚蘭序的心一沉,咔吱——
身後的房門被人從外推開,祁牧聞聲回頭,正與推門而入的奚蘭序撞上視線。
祁牧突然開口:“阿序。”
他的聲線略幹,像是很久沒開口,于是一開口就有些不大習慣的問:“你去哪了?”
還有之前三個月,明明應該呆在村裡的他卻不見了蹤影。
奚蘭序恐慌,他有些不大習慣祁牧這種直白的問法,于是滾了滾喉結,沒有第一時間作答,而是轉頭,先緩慢的關上房門。
祁牧在他身後盯着他,奚蘭序心虛,瞧不出那目光都是空的,不到實處。
奚蘭序道:“你怎麼醒的?”
祁牧沒有答,而是突然赤腳走下床榻。
安神咒會令他一覺到天明,奚蘭序想起先前:牧牧說過,他最讨厭欺騙。
然而,下一刻,祁牧拿着紅布的手突然從後伸出,他抱住了奚蘭序的腰,還把腦袋貼在奚蘭序身後。
奚蘭序睜大了眼眸,眼中原本的心虛被祁牧這一抱就成了震驚,他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就像遇到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他自己知道要愛,但卻不知究竟該怎麼愛,不知究竟該拿出多好的東西,才能配上,那麼好的一個人,“牧牧。”
奚蘭序觸碰到祁牧的手,他想轉身,餘光卻先一步瞧見祁牧手上的東西。
洗靈草?
于是,祁牧的手突然就被抓起,紅布落下,那東西就那麼直白的支愣起來,攔在他們之間。
祁牧道:“阿序,這是洗靈草。”
這就很難辦,奚蘭序聞言張了張口說:“我知道。”
話落,祁牧攤開掌心向上繼續講:“阿序,我見到大祭司了。”
風躍?
祁牧的話總是很容易讓人緊張,但他又那麼坦誠,弄的奚蘭序幾次想回應,可想破腦袋又發現,他家這位,沒有給他餘地了。
于是奚蘭序沉默很久,正拉着祁牧往回道:“我們那邊說。”
結果祁牧便拿着手上的東西正面抱住奚蘭序道:“從今天開始,我不想再瞞着你了,阿序,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奚蘭序見狀也下意識的拍了拍祁牧的後背,其實對于這件事,他隻偏頭說:“嗯,我知道。”
祁牧道:“知道?”
奚蘭序回:“猜到的。”
從見面的第一眼起,奚蘭序怎麼說都是重活過一次的人了。
一個人的前後差異,甚至是面相特征,祁牧都和上輩子叫他遇到的那個魔族不同。
但祁牧搖頭,他拒絕奚蘭序叫他後退先回榻上坐着的要求,還依舊抱着奚蘭序不松手道:“大祭司找我,是因為他知道很多,我似乎跟他手中的一個賭局有關,但是阿序,我要告訴你的不是這些,而是當初斷魂崖下。”
祁牧頓了頓才說:“你的位置,是他告訴我的,而我,其實一直都知道你會墜崖,甚至可能是因為知道這些,我才來到你的世界,但……即使這樣,我不想救你。”
話落,奚蘭序收緊了手,面上神情全變,人就仿佛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般,以至于連開口的聲音都變得有些艱澀,但到底,他推開祁牧,看着他的眼睛,強撐起一抹笑容說:“牧牧,這個玩笑不好玩,你不是,來找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