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陸衣已經上手扒開西玄的鉗制道:“你誰呀?不要拉拉扯扯!”
掃把星!
賠錢貨!
大瘋子身邊養出的一個小瘋子!
祁牧靠牆,雙手不知不覺抱上腦袋,然後右手握拳,一下一下的往上面敲擊。
你爸媽都不要你了,你怎麼這麼沒用?連個家都留不住的東西,都怪你!
往昔的回憶與今朝重合,祁牧渾身發涼,心髒發緊,血液好像在這一刻倒轉,麻痹的感覺一直從四肢開始,将他的呼吸都逐漸逼的緊湊。
這不對勁!沈陌離終于反應過來,在祁牧出現手指僵硬,胃部翻湧,肌肉抽搐,這一系列嚴重軀體化病症前一下扶住了祁牧,然後單手點在他額心說道:“小牧,凝神。”
一股清涼緩緩從額間蔓延至祁牧全身。
祁牧擡眼,顫着呼吸到出了一句:“沈大哥。”
沈陌離道:“沒事,小牧,你放松,不會有事的。”
沈陌離的神色那麼認真,陸衣在瞧見身後的那點狀況後更是火冒三丈,跆拳就想打人,但祁牧此刻,混沌的腦子裡卻隻有一個想法:明明,明明穿書後我已經換了個正常的軀體。
可精神上的創傷後遺症卻實在如影随形,童年的陰影就像是那深藏在水中的鬼怪。
祁牧累了,他閉上眼,眼中積蓄不住的淚水就從眼角滑落,沈陌離皺眉,直到——空氣突然在一瞬寂靜。
不知從何處蕩開的威壓忽然蔓延全場。
然後場外就突然傳來一陣驚呼。
這短期内,拍賣場包廂之上的所發生的一切,似乎是比底下正在進行的拍賣活動還要精彩。
陸衣本來已經舉起拳頭要揍魔,卻沒想到自己會突然被一股壓力震的幾乎要軟倒在地。
好在,身旁的沈陌離及時拉住了陸衣的手臂,并将他護在身後。
沈陌離回頭問說:“沒事吧?”
陸衣接替了沈陌離的位置,站在祁牧身側,然後搖頭。
很明顯,這股回壓并沒有影響到祁牧半分,隻是他的狀态原本就不好,西玄也算是誤打誤撞,那才勾起了祁牧内心一道不可觸及的禁地。
但沈陌離卻認出了這道威壓。
他與奚蘭序死敵多年了。
可沈陌離也是從未見過魔尊的威壓,這麼沖動,這麼不穩。
這是發生了什麼?
包廂之外,僅是一個門檻的距離,原本還擔心被陸衣揍,張口就要造謠的西玄此刻卻是被那一股來自魔尊的威壓吓的直接癱軟在地。
震驚的瞳孔放大,西玄僵硬的回頭,然後便不隻是雙腿的顫抖。
他後悔了!
眼中仿若瞧見魔神降臨。
早知如此,他今日就不該出門!
西玄回頭,雙膝跪伏在地大喊道:“神尊饒命,神尊饒命啊!神……”
然而下一刻,他的聲音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一具突然炸開血霧無頭屍首悄然倒下,原本從包廂中追出來的驚鴻等人皆是吃驚張大嘴。
就算是尊上為了給魔後出氣,可煙錦繡樓拍賣場包廂上層有那麼多身份顯赫之人,尊上他怎麼能?
沈陌離伸手,忽道一句:“不對!”
奚蘭序眼中的豎瞳在人群之中一瞬鎖定那躲在沈陌離身後的祁牧。
一顆跳動的心髒将彼此相連,于魔神而言,世間萬物皆可殺,唯有與之連通血線,至那處空洞心脈的伴侶,叫奚蘭序擡手指着祁牧說道:“我的。”
江槐:!
這與他想象中的不相同,明明連一點意識都沒有的奚蘭序:他怎麼會突然開口說話?
可下一瞬,祁牧便在一陣空洞的神思中遲鈍的感知到身後,突然有一陣清風相拂,他落入一個熟悉,卻又溫暖的懷抱。
祁牧擡眼,麻木的雙瞳在此刻竟是緩緩聚焦,這是他發病以來恢複最快的一次,可清晰的雙瞳卻又在下一刻變得模糊。
水霧蔓延,不是對着任何人,隻有奚蘭序,有他在的時候祁牧才會抓住他的衣襟放聲大哭:“阿序,阿序!阿序——”
如同一個被欺負久了的孩子,終于尋到能為他撐腰的長輩,祁牧将所有的眼淚就蹭到對方身上。
而奚蘭序則是憑靠直覺,将手放在祁牧頭上,緩慢輕撫。
然後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些人,惹他哭,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