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穿書的那天睜眼瞧見瞧見一處沒有窗子的陋室,老魔稀奇,因為那日他是莫名天邊一樣東西擊中,據說擡回來的時候連腦子都破了拳頭大的一個洞。
血淋淋的一看就是活不長了,可第二天睜眼,祁牧不僅完好無損,便連面容之上的變化都叫人驚奇。
魔醫都說他是有了奇遇,于是撿他回來的老魔就開始教他畫符紙。
可是拄着拐杖,彎着腰的老魔沒活幾日,丢下本冊子就撒手人寰了,祁牧後來的功夫是老魔的師弟教的。
隻是師弟西玄,便是後來那個騙祁牧說他的符箓天賦極差的瞎魔!
如今為了一株靈草找上門,祁牧開了包廂立刻要關上。
不要臉魔卻早他一步一腳卡住了門縫,西玄雙手扒拉着門框,連眼睛都在發光道:“祁牧!是你!”
祁牧直道:“不是我!”
那是他的條件反射,幾乎本能的要推眼前的魔族離開,并罵:“西玄,你坑我那麼多銀子,你怎麼好意思在出現在我面前?”
還說不認識,這名字都叫出來了,門外的魔頭聞言一雙賊兮兮的眼睛都在眼眶中亂轉。
又是半年不見,西玄深知,以祁牧的能力能來這煙錦繡樓中消費說明——他發達了!
門邊的異響引動屋中多餘的注視,陸衣開口詢問道:“小牧,門外是你的朋友?”
當然不是!
話落,祁牧急忙搖頭,可西玄卻好像一下子抓住要點。
以為開口的陸衣就是祁牧攀上的金大腿,于是當即哀嚎出聲,也不管在到底是不是鬧事的地方,就一把抓住祁牧的手腕道:“你不能這樣啊師侄!忘恩負義,我含辛茹苦教你成才,你怎麼能出了師門,轉頭攀上高人了就不認昔日師叔?”
話落,祁牧慌張,西玄的音量之大,以至于一種莫名其妙的羞愧感一下便如風一般席卷祁牧的心髒,他着急忙慌的撇手說:“你走,走啊!别喊了!”
誰知,等他這話才出口,對面的西玄瞧了祁牧一眼,然後就幹脆下蹲,拿着重心拉扯祁牧的同時也立馬接着擴大聲量:“忘恩負義啊!”
走道中的音量透過每一個包廂的牆面傳遞,祁牧的臉皮在這一刻都要紅個徹底。
大庭廣衆下的潑皮無賴總是叫人氣到發抖,等祁牧張開嘴想要痛罵西玄一頓的時候,喉間卻好像堵了一團棉花。
讓他恨極,張口卻缺少威懾,他道:“滾啊!你根本就不是我師叔,你除了坑我錢之外跟我還有什麼破關系?”
西玄瞪大眼,面上裝出一副委屈,祁牧越要讓他滾,他就越要留下來!
這會的特意扯起嗓子對裡間控訴:“這話可不能這樣講,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小牧,你不能因為你現在發達了,自己出去,也不知道攀了哪個高枝,就這般,這般不認長輩!”
還要将自家長輩往外推,師恩之重,也叫其餘包廂原本将目光全聚集在拍賣場的客人不時探出頭來,指指點點。
祁牧聽到了他們的說辭。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
“看着到眉清目秀。”
“啧啧啧,隻是這人知面不知心!”
毫無孝道,沒有禮儀的東西!
包廂的門被身後走來的沈陌離徹底大開,地上拉扯着祁牧的西玄眼前一亮。
就沈陌離這通身的氣派,誰說祁牧抱的不是好大腿?
祁牧回頭,看向沈陌離的時候渾身都要忍不住發抖,但他還是咬牙,想堅持至少不在沈陌離與陸衣面前狼狽。
可誰料祁牧沒開口,原本蹲坐在地上,怎麼都不願起的西玄就已經重新彈跳,起身拉着祁牧暗道:“你出去這半年,就是勾搭上他倆?”
西玄目光揶揄,看着祁牧調笑道:“我說你小子怎麼不回魔域了,玩的挺花啊,一次兩個。”西玄的目光上下遊移在祁牧身上,隻把他看的渾身發毛,全身上下,從頭到尾哪哪都不對勁。
可偏偏,那人還在威脅他,祁牧感覺到手背一疼,西玄這塊正下着死手去掐他小臂之上的軟肉,然後眸光一轉,那魔威脅祁牧:“叫你的情郎孝敬師叔一點金,不然,我就告訴他們你在魔域被人玩爛了!”
話落,祁牧瞪大了眼睛很不可置信,他說:“你這是造謠!”
西玄驚詫,若不是有人在場,那險些笑出的音量怕不是都要放大數倍,他看着祁牧,卻将祁牧的一顆心看的拔涼。
西玄問:“我嘞個乖乖,祁牧,你不會那麼天真吧?難道你以為這些個高枝又是什麼好人?”
名聲,是個很要緊的事。
魔域,也有人間的縮影。
西玄要表達的意思很明确,他告訴祁牧:“大人,是不會在意你本身有沒有問題的,他們在意的是面子,是将你帶到外面去的時候,你在别人眼裡能給他們掙回的面子!”
“人愛跟風,瞧瞧,你瞧瞧四周。”按理說這周遭拍賣會上的賣家與祁牧此前皆不相識,可當祁牧真的聽了西玄的話着眼去看時,他才發覺,修士們會因為西玄的一句起頭,三兩語污蔑,就直接給他這個人定下怎麼這樣的罪名。
他人的話語總是難變更。
法不責衆,說錯話的人也隻是受人蒙蔽,于是,如果事後一定要追究,那麼,又會有許多不明真相的觀衆指責受害者刻薄,得理不饒人的家夥總會難免被批判:嘴這麼毒,難怪這樣!
所有的經曆都活該!
一個巴掌還是拍不響,蒼蠅圍着臭雞蛋,他要是沒有問題,人家為什麼要說他?
一時間,四周的寒涼都如針尖般筆直的刺入祁牧的脊骨,他怕了,他怕了這些事後大不了美美隐身的家夥,又一次回憶起童年,那些孤單無助,隻能躲在自家衣櫃的時候。
西玄催促道:“快點,我給你的時間不多了,一萬金,不然我喊起來,祁牧,到時候可别不好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