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但是，”在陳寺卿處，謝枝也看到了這一段，“但是如果不是我自己去看一眼，我是沒有辦法安心的。現在裴太傅那兒被搜出了考題，情形已很是不利，可我們卻找不到證據去證明我弟弟根本就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我明白了。”感受到她的情緒又不自覺地焦躁起來，李承玉輕輕按住她交纏在一起的雙手，“既然如此，我們去一趟也無妨。長風也曾說過，作案之人常會有種奇特的心理，會把自己的罪證保存起來。而且何約似乎也是被人刻意安排為主審官，我懷疑他心有偏頗，恐怕也不會叫底下的人仔細搜查。”

“長風？”謝枝聽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哦，就是伏清的親大哥。不過他幾年前就被外派為官，所以你還沒見過他。他在刑名一事上很有造詣，若是他在就好了，還能幫我們出出主意。”

原來如此。但謝枝并未将此人放在心上，而是急着追問道：“那我什麼時候能過去？我保證不會被人發現。”

“總得等到夜間，才好掩人耳目。而且，最好還是我同你一起過去。”

他這麼一說，謝枝又覺得慚愧起來，忙要推拒：“大公子，你昨夜就因為阿歸的事沒好好休息，我實在不好再打攪你了。”

“無妨，其實在這件事上，除了因為阿歸的原因之外，”李承玉面上閃過猶豫之色，“我也有我自己的私心。隻是，我現在還沒有辦法同你言明。不過，這可确實不是在同你客套。而是……我也需要一個答案。我想在調查阿歸這件案子時，或許我就能找到這個答案了吧。”

他說得很是含糊其辭，顯得很是躊躇該不該就此傾心吐膽。謝枝感到他從前把自己纏得密密實實的心似乎出現了一絲裂痕，但是她沒有追問。

她想，有一天，李承玉一定會親口對她說的。而到了那一天，也許李承玉對她來說，也不會再像現在那麼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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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院周邊原有侍衛親軍司的人把守，直到大理寺的人離開後才盡數撤去。隻是貢院的門都被牢牢地鎖着，外人萬難進去。

但謝枝在來時便想好了主意。她在李承玉因驚訝而顯得有些呆滞的目光裡，從外牆邊一株兩人合抱粗細的樹上爬了上去，然後順着粗壯的樹枝順利地跳到了院牆上。她朝着李承玉比劃了一下手勢，對方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于是謝枝找了處有假石堆積的落腳點，從院牆上爬了下去，找到門房。這幾日貢院中早已杳無人迹，她點上随身帶着的火折子，輕易便在牆上找到了挂着的鑰匙。她取下挂到自己的腰間，便尋摸到後門開了鎖。李承玉早就等在外頭，看門打開一個縫隙，四下望了望無人看見，這才小心進了門。

兩人在門口莫名對望了會兒，而後又尴尬地挪開眼去。謝枝想着自己是不是該解釋下這爬樹翻牆的本事，隻是她實在羞于同李承玉說起自己小時候的頑劣。

好在李承玉先開口道：“阿枝，既然根據之前的證詞，葛向榮和施栾二人最為可疑，不如我們先去他們房中看看？”

謝枝自然答應。還好李承玉還記得那日陳卿如給他看的地圖，很快便帶着謝枝來到了聚奎閣中葛向榮的房前。

謝枝用從門房拿來的鑰匙打開了門，一進屋便先用火折子點起屋中的蠟燭。兩人對視一眼，便各自到屋裡各個角落去尋找線索。

屋中的擺設都十分幹淨整潔，看來是在大理寺搜查後又被重新打掃了一遍。隻是尋摸了許久，似乎還是一無所獲。謝枝不由失落起來，覺得自己大概是做了個多餘的決定。但李承玉看起來卻很是從容，問到謝枝那兒也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後，便又帶着她去了施栾的屋子。

謝枝拍了拍自己的臉，以使自己清醒些且振作起來。她借着火折子的光，從屋子東面的書架開始找起。

另一邊，李承玉忽地輕聲開口：“阿枝，你有沒有注意到……”

“什麼？”

“現在已是半夜了。”

“嗯？”

“可是一聲鳥鳴也沒出現過。”

謝枝打了個寒顫。

兩人在微弱且搖曳的燭光中對視了一眼。謝枝随手取了本書下來翻閱，但心思并不在上面：“你的意思是……施栾撒了謊？”

李承玉那邊沒了聲音，大概他也正在猶豫。

謝枝想了想，說道：“但是……如果真是他，那就有個十分奇怪的地方——如果施栾足夠聰明，他應該也承認自己夜間聽到了鳥鳴才是。否則他的嫌疑就會像現在這樣十分明顯。而且你上次和陳寺卿說，施栾是裴伯伯的人。裴伯伯雖然如今确實很是不喜我謝家，但是他絕不會賭上裴太傅的名譽來如此行事的。”

過了會兒，李承玉的聲音才透過黑暗傳過來：“這也說不好。因為他并不能确保别人是不是都聽見了。而且……也不能排除他被人收買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