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身邊,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直到從房裡出來,安素雪才覺得一身輕。
往日一般都是添香送她到正院門口,然後再有其他丫鬟送,但今天添香親自相送,态度比之前更加親和,一口一個安姑娘。
添香在謝骧身邊侍候快十年了,按照謝骧的身份地位,身邊是不缺女人的,但謝骧一直在别院休養生息,醉心琴藝,後來被先帝召回宮裡,作為培養下一任接班人的棋子。
當棋子能落得什麼好處?
他既不能壓過其他人惹嫉妒,又不能顯得無能讓先帝發怒。
成年之後有人送女人,也有宮裡賜下的,但謝骧從來沒碰過。
添香和紅袖私下裡偷偷說過此事,猜測因為那些女人不是自己人,都别有目的。
再後來,謝骧被人下毒,差點丢了命。
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他雙腿被廢。
或許因禍得福,才能在新帝登基清掃時,活着離開京城。
紅袖一直和添香說,她們是主子身邊最親近的女人,若是主子需要,是要過去暖床的。可這些年,主子明顯沒有這方面的意思,反而對安素雪青睐有加。
不管隻是臨時起意,還是旁的,添香都要對安素雪客客氣氣。
……
房間裡,謝骧繼續喝茶,修長瓷白的手屈起,在桌面點了幾下,便立刻有人進來禀告道:“主子,安姑娘在花園停留。”
“在花園?為何?”
“那隻滾地錦不知道怎麼跑出來了,正好被安姑娘撞見,安姑娘正在給它包紮傷口。”
謝骧冷笑,眼神變得陰鸷。
原來她不止是對他特别,是對任何受傷的生命都是如此。
“渾身雜毛的東西,也配。”
也配和他搶。
等再彙報時,說安素雪已經離開了,還按照謝骧的意思把那隻滾地錦抓了回來。
小貓一直被關在空房裡,好吃好喝的養着,送飯的丫鬟開門時沒注意,才叫它跑了出來。謝骧看過來,見原本折斷的後腿已經用木棍固定住了,雜色毛發裡那一抹純白紗布格外刺眼。
謝骧眼神晦暗,底下的人會意,立刻道:“污了主子的眼,屬下這就将它處理好!”
滾地錦似乎感受到危險,被提起來時候凄厲慘叫使勁掙紮。
“送回去好生養着。”謝骧突然發話。
“是。”
既然她喜歡這隻貓,那它就該好好的活在他身邊,等着她來寵愛。
……
從謝骧那借來的書籍派上用場,安素雪認真拜讀,空無點墨的她多少增了些底氣,不至于在詩會時候露怯。
不過,她還是不大适應這種場合,坐在角落裡發呆。
今日不是在城裡,而是在城外柳家的莊子上。說是莊子,其實建造的比普通人家的宅院精緻許多,又是初夏的好時節,剛摘下的鮮果清香,坐在景色優美之地,确實能激發才情詩意。
來的賓客不少,有男有女,俱是穿着不俗,談吐不凡。雖然今日安素雪也換了新衣服,可不免還是覺得格格不入。
“你不喜作詩,那就去玩投壺。”餘念珠過來拉安素雪,“我跟你說啊,若是投壺得了頭籌,還能得到彩頭呢!彩頭是柳姑娘送的,都是好東西,快來。”
不容分說,拉着安素雪的手過去,這裡有男有女,安素雪一個都不認識,當幾道視線齊刷刷的落在她身上時,她有些不自在的低下頭。
“這位姑娘是?”
有個年輕的郎君開口詢問安素雪的身份,餘念珠便說了,然後其他人笑了笑,接着投壺玩樂,沒人過來和安素雪說話。
半天的遊玩結束,回到家裡的安素雪攤在床上,隻覺得身心疲憊。
安杏花帶着小竹子敲門進來,詢問今日玩的如何,安素雪起身,勉強撐着精神頭,笑着道:“挺好的,人多熱鬧,還有各種鮮果糕點。”
“安安啊,你早該這樣出去交朋友了,朋友多還能聊天說說心裡話,多好!見你有相處好的姑娘,娘也放心了。”
年輕人就要多湊在一起玩才是,尤其是姑娘們,也能教安素雪不少關于男女情感之事。
可哪有那麼容易?
安素雪隻覺得比出診一天還要累,隻想躺下睡上一覺。
“哎,安安,你别睡,我想起來,今日不是你約了羅家兄弟去茶樓聽故事嗎?”
“壞了,我将此事忘了。”
本來困頓的眼睛瞪圓,安素雪朝着外面看過去想看天色時辰,就聽見羅武的聲音由遠及近。
“安安,安安?我們現在就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