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人都會叫她的小名,外人則更多是叫她安大夫,也有叫安姑娘的。
其實安素雪一直覺得隻是個稱呼而已,不甚重要,但不知道為何,從謝骧嘴裡念出來“安安”二字,莫名的讓她耳熱。
謝骧的手一直握住那截皓腕,她看着就清瘦,握起來才知道比想象中更加纖細。
明明已經入夏,但謝骧的體溫低于常人,落在皮膚上有種被蛇纏繞而上的錯覺。
“我聽羅家兩位公子俱是叫你安安,難道,我不可以麼?”
這……
安素雪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一個稱呼罷了,”她低垂着眼眸,努力忽視投在自己身上的灼灼視線,“謝公子随意。”
這人握着自己手做什麼?
安素雪剛要掙脫,手上的禁锢感消失。他應該不是故意的,隻是順手罷了。安素雪如此想着,粉白的皮膚卻是紅了大半。
如此不經挑|逗。
貝齒咬着殷紅的唇,紅色蔓延至纖細凝白的脖頸。
她的反應極大的取悅了謝骧,他一隻手撐着額頭,唇角噙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狹長的眉眼裡入目可及都是灰蒙蒙一片,卻以安素雪殷紅的唇為中心,漸漸地恢複色彩,妙齡少女的一舉一動打破了死氣沉沉。
一潭死水,被春日的柳葉拂過,泛起讓人心動的漣漪。
謝骧換了夏衣,單薄的褲腿很容易挽起,索性就坐在輪椅上,讓安素雪給他施針,正好可以垂眸看她。
謝骧雖然不懂醫術,但也知道針灸之術講究經驗,需找到穴位,方可奏效。
顯然,她對人體穴位極為熟悉,下針時幹脆利落,沒有絲毫的猶豫。
和平日裡的她判若兩人。
這更加勾起謝骧的興趣,在她問感覺如何時,謝骧淡聲道:“還不錯。”
結束之後,安素雪在準備好的水盆裡淨手,擦幹淨手後來收拾藥箱,餘光瞥見謝骧拿着一卷書,她好奇觑了一眼,意外發現是她找了許久的詩詞孤本。
“有興趣?”他從書本裡擡起眼簾,眉壓眼的長相,漫不經心擡眼時總會給人一種壓迫感。
“嗯,最近我也在看相關的書,還曾找過這本,可惜書肆裡沒有的。”
安素雪該做的事情做完了,該離開的。但腦海裡想到安杏花的囑托,她隻能硬着頭皮多留一會,母親教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安杏花說了,拿捏一個男人根本沒有想象中那麼難,隻需要稍加關心便好,動動嘴的事情。
“你給謝公子看完之後别着急走,可以坐下喝杯茶聊聊天。他應該不是本地人吧?你就多關心他,問問在這兒是否适應?氣候和他老家比如何?諸如此類的話。”
這幾句話好像沒有特别之處,安素雪不确定娘教的對不對,但她自己什麼都不懂,隻能照做。
謝骧将書籍合上,泛黃的書面彰顯年代悠久,他道:“若安安想要看,給你便是。”
書肆裡當然沒有,因為都被謝骧派人買回來了。
她的一舉一動都在謝骧的管控之下,想要提前一步做打算輕而易舉。
“真的嗎?”安素雪明顯高興起來,也忽略了謝骧那聲安安。
“一本書而已,我這還有許多詩詞孤本,添香,上茶,紅袖,去将書籍取來。”
如果是之前的安素雪,大抵會不好意思先行告辭,但她今日咬着牙應下,坐在了謝骧對面。
倆人隔着一張小桌,添香很快進來上了茶水,也不知道泡的什麼茶葉,清雅的香氣很快蔓延室内。
“安安平日裡喜歡喝什麼茶?”
很多東西,次數多了便也習慣了,就像是謝骧唇齒輕啟,舌尖抵着下颚,慢條斯理念出安安二字,雖和其他人的叫法不太一樣,但幾次之後,安素雪開始習慣。
“我不太挑的,都可以,在家喝茶時會按照季節放藥材,比如天熱時候放菊花,可清火明目,秋日多咳時放羅漢果,止咳平喘,冬日裡養生,就會放一捏枸杞,茶湯也會變得澄亮清甜。”
說起這些,她便頭頭是道,完全不複方才沉默寡言的模樣。
謝骧靜靜聽着,眼睛一直落在她身上,瞧見她臉頰熱的紅撲撲,吩咐添香将窗子都打開。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正房一直都隻開半扇窗子。
“是!”添香喜出望外,紅袖也過來幫忙開窗,但她臉色不大好。
要知道剛到這裡時,謝骧因為不良于行所以讨厭見到人也讨厭見日光,門窗素來緊閉。
後來安素雪的一句多曬太陽,謝骧開始開窗甚至願意去花園散步。
現在隻因為她熱的慌,就将窗子全開了?
她到底憑什麼能得主子另眼相待?
不忿歸不忿,紅袖是不敢表現出來的。安素雪坐着叙話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才起身告辭,謝骧叫人将書籍包裝好,讓她一道拎回去。
“多謝,那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