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醫館調價之後,生意确實受到影響,但影響不大。陳山想明白了,若是不及時漲價,等到成本成倍上增時再漲,百姓們也接受不了,不如現在慢慢漲,若是以後藥材價格降下來,他立刻就調回來。
進入四月之後日頭越發的曬人,但也會時不時的降雨,安素雪在醫館裡坐鎮時,要時刻注意天氣,免得曬好的藥材沾了雨水,到時候入庫後發黴。
今日晴空萬裡,倒是個出去遊玩的好時機,不過陳香玉出門了,家裡陳山一個人忙不過來,安素雪從早上到下午一直忙碌着,不是給陳山打下手就是幫忙抓藥,一人身兼數職,忙的一張小臉紅撲撲。
陳山過意不去,等到安杏花從後院出來時,他壓低聲音道:“眼看着快夏天了,你去扯兩匹好看的布料,給安安做幾身夏裙穿。”
安杏花笑着說好,還說多扯一塊,她們姐妹倆都做新衣服穿。
“香玉就不用了,我聽她說她今日和朋友出去逛街,就是要買衣服,估摸着最少買兩件成衣,你隻管給安安扯布就好,若是鋪子裡有好看合身的成衣,也給她買一身回來。”
說完,陳山去錢匣子裡将今日看診抓藥得來的銅闆交給安杏花,額外多給了一小塊碎銀子。
“外面熱,若是累了就帶孩子坐下歇歇腳,喝口涼茶。”
安杏花眉眼含笑。
陳山雖然性子沉悶不會說好聽話,但為人老實本分會照顧人,這些年她們母女在他庇護之下過的甚好,她也願意做好賢妻良母的本分。
“我看着買,放心吧。”
“看好孩子。”陳山囑咐。
安杏花剛開始那幾日草木皆兵,甚至不帶小竹子出門,這兩天才緩過來一些,但出門必須拿布條将母子手腕系上。
街上人來人往,這樣也能防止孩子走丢。安杏花去布莊看了一圈,成衣倒是有也漂亮,但價格擺在那,安杏花盤算着手裡的錢隻能買一件成衣。
都說後娘不好當,安杏花也是這樣覺得。對陳香玉再好,大家都覺得是天經地義,但是若有一點點不好,旁人便會抓住小辮子抨擊她是後娘。
所以這些年安杏花盡量一碗水端平,好在自己的孩子安安是個懂事的,深得陳山喜歡,底下又有小竹子,将來長大了便能給姐姐撐腰。現在的日子過的好,安杏花格外珍惜,所以咬咬牙拿出自己的私房錢,買了兩套成衣。
一套給陳香玉,一套給安素雪。另外還給小竹子買了一頂虎頭帽,給陳山買了一件外衫,自己倒是什麼都沒買。
要拎的東西多,走半路就累了,索性坐在路邊的棚子下喝口茶水,給小竹子要了一個肉包墊肚子。
安杏花是個普通婦人,平日裡也喜歡和鄰居們聊天,到了茶棚和人拼桌,有人誇贊小竹子長的可愛好看,話匣子便打開了,安杏花和同桌的兩個婦人聊天,先是說了今日天氣,然後又說到當下世道。
“什麼都漲價,”安杏花抱怨,“扯布料都比之前貴不少。”
“誰說不是呢,我今天去買大米,哎呦喂,又漲了!”
“又漲了?我是一個月前買的,還沒漲價呢。”安杏花一聽急了,她買的糧食多,但家裡嘴多,買的米隻夠吃一個月,眼看着就要見底,她還打算明日去買,怎麼漲價了?
“不止是大米,像是白面,油鹽醬醋,全漲價了!你不知道嗎?”
家裡廚房東西都夠,所以安杏花沒出去采買,自然不知道現在物價漲了這麼多。
“來,再給你們續一碗茶,續茶不要錢,現在啊,什麼都漲價,也就我老賈的茶攤子還能挺住,但照着這麼個漲法,我看過些日子我也得多收一文錢了,否則挺不住了呦!”
街邊的小攤販們也要交錢給官府的,雖茶葉不漲價,可其他東西飛速漲,茶攤子一家也要吃飯的,逼不得已恐怕也得調價格。
安杏花坐立難安,趕忙帶着孩子回去,正好醫館沒人,便叫陳山去借車,他們趕緊去搶糧食。
陳山老神自在:“隻是漲了一些罷了,我們屯那麼多米面吃不完豈不是壞了。”
“我右眼皮一直跳呢,感覺不對,多買些回來,反正我們人多消耗的快,好生存放不可能壞掉。”安杏花捂着眼皮,陳山無可奈何的起身,撕了一小塊紙沾水貼在安杏花眼皮上。
“罷了,你等我片刻,我這就去借車。”
陳家看似陳山當家,但他從不強迫安杏花,反而安杏花說兩句好話,陳山便全部聽她的。夫妻倆恩恩愛愛,附近相熟的鄰居都知道。
醫館裡就剩下安素雪了,安杏花不放心,想讓安素雪将醫館關了帶着孩子去後院。陳山道:“光天化日之下,不會有賊人膽大包天上門搶孩子,若你實在不放心,請隔壁雙生子過來照看一會。”
“差點忘了,我得把糧食漲價的事情告訴羅家,他們家釀酒可得屯糧,要是一直漲,那本錢到時候摟不住。”
羅母最近也收到消息了,不過她常去的那家說隻漲了一點,而且她是老主顧又是大主顧,還按照以前的價格算。
安杏花松了口氣:“那就好,對了,你家雙生子在嗎?讓他們過去幫忙看着點小竹子。”
羅母身為孩子母親深有同感,忙不疊的道:“羅武送貨去了,羅文在庫房,我這就叫他去,你放心和陳山買米去吧,若是要價貴就先别買,我到時候帶你去那家買,能便宜些。”
安杏花連連道謝和陳山離開,夫妻倆在驢車上探讨為何會物價飛漲。
“當然是因為世道亂了。”陳山歎氣,“希望不要波及我們這。”
“正常來講是不會波及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