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班子每日下午才開場,不過表演時間也長,直到日落西山天黑之後才會結束。
在醫館呆了一天,安素雪身上都是藥味,正好陳香玉不在,她燒了熱水在房裡擦洗後換了一套幹爽衣服。
推門出來時正好碰上季飛白出來。
自打他身上好的差不多後,他便開始習武,安素雪見過幾次,不太懂他練的是什麼,隻覺得招式過于淩厲,興許隻有這樣他才能在馬賊手裡留下一條命。
他應當也沐浴過,因為高高束起的發絲上還帶着水汽,洗過的眼眸越發迷人。
“你臉紅什麼?”季飛白突然發問。
“沒有吧,”安素雪趕忙低下頭,下意識摸了下臉頰,确實發熱,她道:“剛才用熱水洗臉來着。”
季飛白已經跨步出去,頭也不回道:“這麼熱的天還用熱水。”
“要你管。”她小聲嘀咕。
倆人剛出來,隔壁的羅家雙生子早就站在門口等了,羅武見到她過來,立刻整理自己,企圖給安安留下最好的印象。
羅文倒是還穿着白日那套衣服,在看見季飛白時候,他眼眸一暗。
羅武這個蠢的叫季飛白做什麼?
有他在不管怎麼打扮都會黯然失色。
“安安,你穿淺紫色很漂亮。”
像是一條狗似的往安素雪身邊去,繞着她打轉。
羅文不由自主的捏着額角,覺得在家千叮咛萬囑咐都沒用,見到安安就都抛之腦後去了。
戲班子臨時找了個空地演出,就在城東那片,他們得從城中走過去。小城池雖然不大,但五髒俱全,護城河貫穿整個城池,給百姓們便利之用。
想要去城東,便得過橋,大抵是都去看戲班子雜耍,橋上摩肩擦踵川流不息,羅文和羅武早就不知道被擠到哪去了。
安素雪生的纖細瘦弱,被人擠的喘不過氣,隻抿着唇低頭看路。
“不會說話?”
旁邊橫過來一隻胳膊,虛虛的将人攬住,把外人隔開,總算讓她松了口氣。
安素雪悄悄側頭,隻能看見他蜜色的下颚。他母親肯定是個美人,安素雪想。
總算過了橋,百姓們四散,站在人群裡張望的羅家兄弟找到目标,羅武一馬當先湊過來,把原本在安素雪身邊的季飛白擠走。
羅文則是默不作聲的觀察英俊昳麗的異域少年,發現他神色如常,甚至還好奇的觀察四周。
羅文一直以來提着的心放下了。
看來他對安安并沒有别的意思。
不怪羅文想的多,若是季飛白當真也喜歡安安,羅武半點機會都不會有。幸而附近沒什麼其他競争者,羅文斟酌過後,覺得隻要弟弟按照他的辦法來,或許年底就能将婚事定下。
一路來到看雜耍的地方,明明他們出來的時辰夠早,但還是沒能占好位置。安素雪踮着腳尖往裡探頭看,看到熱鬧之處笑着鼓掌。
季飛白身量高,站在那簡直是鶴立雞群。他雙手抱胸神态自得,對戲班子噴火胸口碎大石等小把戲無甚興趣,後來變戲法,他才專心緻志看了起來。
台子上的表演者是個長臉中年男人,笑眯眯給大家展示他手裡的紅絲綢,正反面展示一遍後他将其放在手心裡捂住。
“你們說這裡有什麼?”那人左右走了一圈,有個小孩脆生生道:“有紅巾子!”
中年男人還是笑眯眯的,“那你可就猜錯了。”
話音剛落,他兩隻手張開,竟然從手心裡飛出一隻鴿子!
掌聲雷動,歡呼叫好聲一片,看着那鴿子越飛越高,最後變成一個白點消失在黃昏的天邊裡。
安素雪仰頭一直看着鴿子的方向,眼睛的驚喜化作實質,漂亮的杏眸睜大,頓顯的圓潤可愛。
她站在中間,左邊是羅文和羅武,右邊是季飛白。羅文瞧瞧看她,想到當年那個瘦弱的小姑娘竟然出落成這般亭亭玉立,心中感歎之餘還有點他自己都琢磨不透的情緒。
接下來表演繼續,羅武看的起勁一直拍手鼓掌,忽覺腰側一痛,他側頭,羅文對他使眼色。
遭了!差點忘了!
羅武湊過來問道:“安安,你渴不渴?我去給你買綠豆水吧。”
安素雪搖頭,雖然她确實有點口渴,但表演太過精彩,她不想讓别人因為她而錯過演出,便說自己不渴。
羅武撓撓頭,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如此對話進行了幾次,表演結束,他們要往回去了,羅武有點挫敗,覺得今天好像沒什麼進展。
路上的百姓喜氣洋洋都在讨論戲法到底是怎麼變出來的,安素雪也着實好奇,提了幾個想法但都覺得行不通。
羅武絞盡腦汁,他想着如果能幫安安想明白,他一定會對他刮目相看!
“我猜一定是藏在紅布裡!”
“可他展示了,裡面什麼都沒有的,”安素雪認真道:“而且他後來将其放在掌心裡,壓成那樣,怎麼會有鴿子呢?”
羅武說不出話了,倒是羅文見弟弟屢戰屢敗,于是開口幫忙道:“安安喜歡可以再來。”
安素雪登時露出笑意:“好。”
季飛白落在他們身後兩三步遠的地方,看清楚雙生子的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