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
……
羅家倆兄弟如臨大敵愁雲慘淡,陳家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
起因是有個人匆忙尋來,說是前幾日請了安素雪去家看診後,病患情況不僅沒有好轉,反倒加劇。
“已經咳了很久了!之前沒看病的時候反而沒這麼嚴重!”
來的是個婦人,安素雪記得她,是她的丈夫患病,她上門給開了藥,還幫忙針灸,當時效果立竿見影。
安素雪耐心的上前詢問,那婦人不依不饒,眼看着有路人圍觀過來,安素雪道:“我同你去一趟,看看到底怎麼了。”
陳山也一同去了,到的時候那個男人正靠在床邊咳嗽,一張臉咳的如豬肝色,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用袖子捂嘴咳。
婦人給他遞了水,他喝了兩口嗓子濕潤咳的沒那麼厲害了,安素雪見狀要上前看診,陳山溫和的拍她的肩膀,道:“我來看看。”
“你都将人看壞了還想再看啊。”婦人厲聲說了一句,安素雪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腦袋發懵,兩隻手不由自主的扣着指腹嫩肉。
陳香玉嘁了一聲。
細細算起來,她比安素雪學醫更早,畢竟守着大夫老爹,想要走上從醫之路更為容易。安素雪來他們家的時候大字不識,還都是陳山一個字一個字的教,學醫也是從頭開始。
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落後她許多的安素雪,在她不知不覺中趕了上來,而且隐隐有超越她的架勢。
陳香玉讨厭她。
安素雪不止搶走了她的童年玩伴,還搶走了陳山的關愛!
每次陳山都誇安素雪聰慧學的快,可那明明該是她的東西!
不管是贊美還是誇獎,都該是她的。
陳香玉越發的讨厭安素雪,也讨厭她那副息事甯人的态度。
絲毫不留情的上前,陳香玉擠走安素雪自己湊在陳山身邊看他下針。
一番辛苦之後,男人的咳聲漸漸止住,陳山擦了下額頭的汗,說道:“出此纰漏是我們過錯,所以藥錢就免了。藥還是同之前一樣,三碗水熬做一碗,飯後服用。”
往回走的路上,陳山還溫聲安撫她。
“你年歲小,出錯也是在所難免,像我這個年歲還有出纰漏的時候,更何況你。安安莫要害怕,吃一塹長一智,往後記着,莫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便是。”
可她明明記得自己下的針是對的。
就在她要說話的時候,陳香玉先一步發言。“爹,她天天半夜練針灸,我看啊,就是天色太黑看不清,長此以往就紮錯了穴位。”
安素雪張張嘴,無可辯解。
她确實每天晚上才練手,隻因為白日裡沒有時間的。
低垂着腦袋,安素雪一聲不吭,陳山有意安慰她,便在路邊鋪子買了幾樣糕點。“都是安安喜歡吃的,爹,你給我買燒雞!”
“好好,那我們買兩隻拿回去吃。”
三個人回去後,安杏花連忙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怎麼你們三個一起出門看診?”
在家等消息的安杏花惴惴不安,受她情緒影響,懷裡的小竹子正扯着嗓子哭,白嫩嫩的小孩哭起來臉蛋眉毛俱是通紅,心疼的安素雪趕忙抱過去輕聲哄着。
“你自己問安安吧。”陳香玉扔下這句話就去一邊扯燒雞吃去了,陳山笑笑說沒什麼大事,安杏花看向女兒。
“安安,你和娘說說,怎麼了?”
焦急關切都寫在眼睛裡,原本平靜和睦的氛圍因為她犯錯而變得動蕩。
安素雪不喜歡改變,她不想因為自己讓家裡其他人難辦。
于是她笑着含糊過去,那邊陳山也不想讓妻子擔心,左右事情已經解決,沒什麼好說的。
他們一家人分吃一隻,給季飛白單獨拿了一隻。
“飛白飯量大,少年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
陳香玉翻了個白眼。
對外人比對自己姑娘還好。
安素雪是外人,季飛白也是外人。
……
長大之後的陳香玉發現,她隻要不太過分,那個繼母總是會容忍她。
大抵是因為想要在街坊鄰裡面前赢個好名聲,陳香玉樂得如此,自己過的更自在。
晚上睡覺,照例告訴安素雪快點熄燈。
“别做無用功了,有時間還不如多睡一會。”陳香玉說完翻了個身,安素雪已經吹滅了燭火,在黑暗裡兩隻手緊緊握着衣袖。
夜不能寐,不知過去多久,索性起身出去。
今日正好是十五,銀盤挂在天上,本該是欣賞月色的好時刻,安素雪卻是沒什麼心思。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池?”她喃喃。
回憶許久也不記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安素雪咬咬牙,挽起自己的衣袖,右手拿着銀針,按照記憶裡為那人治病的步驟,逐一紮入穴道。
她不知道有間房的窗子半開着,躺着的悠哉之人看了過來,在看見她紮自己時,揚起眉梢,帶着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