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箱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安素雪點頭:“好,不過你稍等,我去叫我娘來看着鋪子。”
她想着就是過去幫忙拆個線,用不了多久就回來。
前面帶路的添香腳步匆匆,安素雪有種不好的預感。幾次欲要問問,但不知怎麼開口。
到了正院後,發現院子裡的丫鬟仆從俱是大氣不敢出的樣子,氣氛壓抑,連安素雪這個外人都忍不住放輕腳步,不弄出半點聲響。
“你怎麼把她叫來了?”
說話的是站在正房門口的紅袖,蹙着眉頭,極為不贊同添香的做法。
主子連她們這些侍候多年的丫鬟都不見,還能見個外人不成?
這不純屬添亂嗎?
“讓她試試也不虧,”添香将紅袖拽到一旁,急聲道:“總不能任由主子胡來啊,總得想想辦法。”
紅袖沉默片刻,想來應是覺得添香說的對。
“我問問公子。”
添香讓安素雪稍等,那邊紅袖已經走到門口,輕輕叩門之後溫聲問詢道:“公子,安大夫來了。”
屋内寂靜無聲。
紅袖嘴角翹起一瞬,很快被她壓了下去。轉過身時便是一副擔憂和無奈的神色。“公子不讓……”
話未說完,便聽一聲清潤的男子聲音。“她自己進來。”
紅袖面色發僵,添香則是大喜過望。
“太好了,安大夫,你進去之後幫忙照顧公子,需要什麼就說,我們都會準備好。”
那邊紅袖不陰不陽的低聲道:“收起你無用的心思。”
這話對旁的姑娘有用,能聽出敲打的意思,但安素雪一心治病,一臉懵的看她。
什麼意思?
不待安素雪反應過來,她已經被紅袖推進房間,随後房門砰的關上。
屋内照舊拉着簾子,冷不防進來辨認不清,嗅覺更加靈敏,能聞到濃重的血腥氣。
難道是傷口蹦開了?
安素雪着急查看自己病患的傷勢,立刻繞過屏風朝着内室去了。
随着她靠近床榻,那股血腥氣更深,隻是放着薄紗簾,隐約能看見裡面躺了個人,具體如何還要仔細查看。
安素雪在床邊站定,一隻手捏着垂在肩頭藥箱的帶子。
“謝公子?”
“進來。”
帳内的人說話。
方才在門外聽的不真切,如今離的這般近,安素雪才發現他聲音帶着低啞。
莫不是高熱了?
“那我來了。”纖細的手指探進去,直接将簾子撩開,借着床邊燈火,勉強看見謝公子正面朝上躺在那,面色慘白,眸子幽暗。
他擡起手在自己唇上抹了一下,原本蒼白的唇霎時變得殷紅。
安素雪愣住。
可對方竟然笑了。
果然是怕了嗎?
“你……”安素雪猶豫後下巴擡了擡,指着謝骧的大腿方向。
“今天剛落的傷?”
謝骧笑容滞住。
安素雪放下藥箱,一條腿支撐在床邊,俯下身子去檢查病患。他隻穿着一身單薄素白的寝衣,右手虎口處白紗布已經被血水浸透,左腿上的傷痕明顯是剛出現不久,因為還在不斷的往外滴血。
他不知道痛的嗎?
安素雪蹙眉,側身去打開藥箱,沒注意到謝骧嘴角壓平,眸子失去方才的光彩,變得古井無波。
“出去。”他說。
安素雪動作沒停,這些年陳山教導的不錯,這麼會她已經想好先處理哪個傷口,再開什麼藥了。
“上次給你縫線用的桑線,雖然可以溶于血肉,但你虎口處縫了十二針,怕是還要拆一次線。還有你後背的箭傷,再換三次藥應該就能結痂,至于腿上的傷,我要看過才能下定論。”
謝骧看着她,不發一言。
此刻安素雪出于大夫角度坐在床邊,并無其他雜念,拿過剪刀,她道:“脫褲子太麻煩,請問我可以用剪刀将褲子剪開嗎?”
如花似玉的年紀,拿着一把剪刀,想要剪開一個男人的褲子。
謝骧露出玩味的神色。
“你确定?”
她眼眸清澈沒有半點雜念,重重點頭。“褲子已經被染了血,估摸公子也不會再穿了,剪開方便。”
說着她彎腰下手,謝骧躺在那沒有任何感覺,直到她說好了,謝骧才擡起腦袋朝着自己身下看。
甚好,除了□□那還連着,其他地方都被她剪開了。
他欲要開口,就見她一隻手覆蓋在腿傷附近,面上毫無羞恥之色,反而帶了點稚子的懵懂。
“你這傷……”
為何看着像是他自己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