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雪的後背撞在一個柔軟的土星玩偶上,一顆像水晶球似的彈力球騰空而起,恰巧掉落在一個木質狹長的迷你隧道上。
隧道的盡頭是一個廢舊鐵皮制成的時鐘,彈球按壓按鈕,時鐘敲響七聲,内部齒輪撞動,背面打開了一扇小門,讓彈球繼續行走……
這是一個純手工制作的多米諾裝置系統,施嘉祈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完成。裝置從玄關延伸至客廳沙發旁的雨林爬寵缸,彈球最終落在爬寵缸的射燈開關上,燈光亮起,裡面的柑橘直線鬃獅蜥敏銳地轉過頭來,警覺地看着從門口進入後,一邊兇猛噬咬對方,一邊互相剝落衣衫的,熟悉的主人和陌生的女人。
主人帶着它搬家來到這個地方剛過半年,它第一次看見女人。
施嘉祈從背後托住兩顆水星時,唇舌在這條漂亮的脊椎上留下痕迹,宛如進行一場模拟性醫學檢測。又将其翻轉,迫使她也吸食堅硬的筋骨和光滑的皮膚。
辜雪像被彎折的芭蕾舞演員,柔韌性一半靠天賦,一半是舞伴在施壓,從腿根到腰椎,再到肋骨和胸骨,既緊繃又舒展,既潮濕又幹涸,濕黏滑潤的觸感成為效果緩慢的麻醉劑,一縷一縷爬上皮膚,入侵骨頭。
靈魂的入口正在洶湧冒出熱浪,身體的泉眼同樣被灼傷,隐隐發燙,不斷翻湧出潔白的蜜釀。
施嘉祈把四四方方表面涼滑的包裝袋塞進辜雪的嘴巴,讓她用牙齒開啟,勢如破竹的地方貼上去,大魚一樣穿梭和流竄在柔軟的海灘上,急于擺脫被擱淺的命運,想要進入泉眼之下的風暴,攪弄一番驚濤駭浪。
牙齒和舌尖在兩顆水星的紅色旗幟上留下厚重的标識,上面細小的顆粒蔓延出幽深的暖流,彙入辜雪早已散亂的腦神經和心髒。她臀部不斷往上,蛇一樣在浪潮裡摸索,圓形物體終于在迷離的眼神中被她精準包裹住一把利劍,完成使命的那一刻,有龍卷風在她身體裡翻湧,宣告一場蓄勢待發的纏鬥即将登場。
刺破的一瞬間,辜雪的蝴蝶骨和冰涼的落地窗緊緊貼合。一擊緻命,追逐着盡頭,在喟歎中短暫地同時發出呢喃。
聲音又啞然在與劍法一緻的親吻中,早已麻木的唇壁仍貪戀着旋渦裡的浮木,聲息密不可分地交融。
他們的背後是月亮高懸的黑色鋼鐵森林,勇猛的劍士如同在懸崖之巅沖鋒陷陣,欲望與死亡成為一對鏡像,也是今夜首戰最擊中靈魂的命題。
不死,不休。
……
手臂懸在浴缸之外,辜雪撥開濕透的長發,反手捧住施嘉祈的臉。
“還……還要多久?”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手放到水面之下的大腿上,那是他的。她有力無氣地去推,卻忘了自己的重量壓在上面,身體裡也仍嵌着二次覺醒的寶劍。
施嘉祈忽略被鑲嵌的部位,饒有興緻地在光潔白皙的肩膀上留下一隻蝴蝶。那是他的四個吻痕留下的,翩然起飛的一隻紅色蝴蝶,刻在辜雪的左肩上。
“跪着。”他輕聲哄道。
手背托着下巴彎腰,膝蓋觸了底,作小狗狀的辜雪撒嬌祈求,“五分鐘,最多了,我會死的。”
“你不會。”施嘉祈也微微俯身,手指掀開了她的牙齒。又覺得不夠,終究還是握住懸在半空晃蕩的兩個地方。
熱帶雨林裡的阻擊戰,沖鋒槍裡永遠有子.彈。再下一場暴雨,彈.藥的味道被濕泥和植物的腐爛氣息掩埋,竟像極了那瓶冥府之路的後調。
施嘉祈已然把辜雪當成了自己的劍鞘。
他不願再出鞘。
第二次走到盡頭,辜雪徹底軟成了泥,虛弱地趴在浴缸邊緣,施嘉祈稍微吹口氣,她都能灰飛煙滅。
“……你……别動。”酣暢淋漓的男人聲線不穩,是累的,又隐隐帶一點慌張。
出意外了。
辜雪剛要回頭問怎麼了,泉眼被手指剝開,她驚得蜷縮起身體,“怎麼還來?”
“不是……”施嘉祈按住她亂動的手,手指繼續去找。
辜雪莫名想起去醫院做檢查時的情形,轉過身,腳尖将男人踢遠,“你到底要幹嘛?”
“我沒有找到套。”施嘉祈眉頭緊鎖,又靠近,捧住辜雪的臉,吻她的嘴唇,“但是你别着急,我已經,碰到它了,還在那個地方……”
“啊啊啊啊——”辜雪無疑是發出不解的尖叫。她哪裡遇到過這種事情,“施嘉祈,你到底是怎麼搞的啊!”
“配合我一下。”施嘉祈将她抱起來,擱在台面上,讓她面對着自己,“我自然是盡心用力搞的。”
“……”
他低頭:“你别亂動,我剛剛已經碰到了。讓我把它拿出來。我肯定是太賣力了,所以才會弄成這樣。”
“你閉嘴!”辜雪怒目圓睜,氣得拍打起水花。
“好,我閉嘴,但是你别動。”施嘉祈再次嘗試落入手指。
外科醫生終于取出了病患身體裡的異物。
“這這……”辜雪忽然就被氣笑。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施嘉祈将她攬進懷裡,并不覺得稀奇似的,舉起這個小東西,在射燈下跟她一起欣賞,“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棒,是你太棒了,所以我才會失控。”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這顯然跟大小沒關系,純粹就是太兇猛花樣太多導緻。如果沒有這個小插曲,這将是最完美的旅程。
他知道自己現在需要說抱歉。
“你真不要臉。”辜雪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施嘉祈掰正她的臉,又一次跟她親吻。呢喃中說一些安撫的話。
“不許叫我Sharon!我真怕你哪天記混淆了,叫成了你從前那些ShirleyNancyJennifer!”
“那我叫你甜甜吧,羅甜甜,你知不知道你剛剛有多甜,你太甜了,特别甜。”甜到他飽腹之後仍想貪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