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不在執着找一物,在最近的鎮上歇下,明日一早便回玄陽宗。
夜裡,壓抑了一月有餘的心魔再次作亂,蕭允還是和之前一樣用靈力強行壓住,他的身體裡,兩股相悖的力量在鬥争,無論如何兩股力量誰輸誰赢,最後疼的也是他。
猶如經脈具裂,蕭允失手碰掉了擺在手邊的茶杯,隻聽到乒乒乓乓瓷器碎裂聲,他現在意識混亂,根本分不清眼前的一切是真的,還是隻是心魔導緻的幻境。
睜着的眼睛赤紅,眼球上紅血絲纏亂交錯,這般疼他還是忍住不發出一點聲音。
額頭脖頸,甚至垂在腿上的手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就要經脈具裂。
疼出的冷汗已經浸濕了衣服,蕭允手握成拳死死攥住,掌心都被掐破,即使到了這種地步,他還是一聲不吭。
時間好像被無限拉長,體内糾纏不休的兩股力量終于有一方被壓制下去,蕭允深深呼吸,過了一會兒擡手擦掉挂在下巴的汗珠起來。
心魔發作的時間越來越多且越來越長了,他還能撐多久?
把身上清理了一番,他便出了客棧趁着夜色離開了此處。
幾天後回到宗門,遇到了師傅,師傅看着他并未多言,隻是讓他回來就好好休息,修煉上的事,别太執着。
雖為明說,但兩人都清楚言下之意。
連師傅都看出來了,他在修行上出了岔子。他隻是點頭應下,回到住所後設了結界,他現在不想見人,隻想一個人想想。
讓他想想,給他點時間想想。
他在窗前從豔陽高照待到朔月當空,他想了很久,要麼抹掉記憶,從今以後閉關修煉,不問世事,避免遇到的可能,要麼廢掉他所修的道,改修他道,這是他想到的辦法,二選一,該怎麼選?
其實用不了多久他就做出了決定,修行與記憶,他知道該怎麼選。這樣一來,他就隻能待在宗門不出,日夜修煉,直至飛升得成大道。
孰輕孰重,他分得清。
抹除記憶的過程很快,心裡泛起難言的鈍痛,絲絲縷縷,如線穿透心髒,胸口密密麻麻的疼。不過這種感覺消失得很快,在記憶抹除之後就消失了。
腦子裡忽然空出一片,白茫茫的,想不起是什麼。他的眼神有一瞬間呆滞,垂眸看着指尖,試着回想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大抵是什麼不重要的事,忘了便忘了。
開始幾日還好,他心無旁骛專心修煉,後來,修煉之時總會浮現出幾個接不上的片段,這些畫面給他的感覺很熟悉,可他如何努力都看不清畫面中的人,就連聲音仿佛也是隔着一層水霧傳來,聽不真切,聽不清楚。
每每修煉,看似專注正經,實則總會走神,心裡隻想看清那些出現在他腦海中片段的人究竟是誰。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直到有一天他去見師傅之時遇到了從外歸來的師弟。秦臻旻嘴角還帶着笑,三兩下跨過幾個台階,見到他時霍然停下。
“師兄,你出關了?”
說着,秦臻旻似乎想到了什麼,直勾勾盯着他看,随後摸着下巴道:“你都一百年沒出過門了,他們可擔心你了,此次回來還托我瞧瞧你的情況。”
他們?他們是誰?
蕭允心有疑惑面上卻不顯露出來,隻是朝他點頭,語氣平淡,“我沒事。”
“他們來宗門找過你,可那時候你在閉關,旁人打攪不得,他們聽聞之後就離開了。”
“我知道了。”蕭允道,說完,他便轉身離去,留下一臉茫然不解的秦臻旻。
什麼知道了,知道什麼了?他其實是打算約師兄下次一起曆練來着,順帶給殷珵一個驚喜,看他話還沒開口說呢,人就走了。
秦臻旻的話蕭允并未放在心上,人還沒回到住所,忽然身體深處好像爆發出一股力量,氣勢洶洶,強壓不下。
不由加快腳步推門進去反手設了結界在外,随之而來的還有那些在他腦海裡不斷出現的片段畫面,越發想看清楚那股莫名的力量就越強。
隻得強壓下心中想要弄清楚一切的欲望,控制大腦不在去想那些事,用靈力硬生生把那股力量壓下去。
不知為何,最近想到那些片段的時間變多了,再加上進入所經曆的事,蕭允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他迫切想看清畫面中的人可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阻止他繼續探究下去,擡起手揉了揉眉心,沉沉呼出一口氣。
他心裡有種感覺,或許師弟能替他解決他的疑問。
隻是,心裡阻止他的那道聲音強烈反對他想做的事。
他被吵的頭疼,隻能暫且把此事擱置,等身體情況穩定些再說。
心中藏着事,不利于修煉,蕭允索性整日待在殿中不出,坐在窗前手裡拿着本古籍翻看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