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是我從小玩到大的玩伴,那個坐姿奇差的叫花狸,家裡經商的,有個哥哥,另一個長得較為穩妥的叫樂無聆,城主兒子。”
說完,殷珵又向兩人介紹蕭允,“這位是玄陽宗蕭允,微瀾道尊。”
雖然兩人不修仙,但對修真界之事還是有所了解的,他們想不清楚晏秋沉怎麼會和蕭允扯上關系,明明這人之前不是一直讨厭修仙之人嗎,怎麼出去了一趟就不讨厭了?
蕭允幾乎沒說過話,倒是花狸和樂無聆扯着殷珵問東問西的,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奇遇,還問他有沒有遇到什麼刺激的事。殷珵避重就輕把一路的見聞經曆講給兩人聽。
樂無聆聽完感慨道:“聽着很刺激,我也想出去看看。”
但他爹不準他單獨出遠門,外面的世界太危險,怕他出去了就回不來。
他爹的意思就是在雲安城他愛咋咋地,但是絕對不準出城。
“你回來是因為伯父的祭日快到了吧。”花狸杵着下巴,腿翹着。
“嗯。”
“打算待多久?”
殷珵偏過頭看了蕭允一眼,倏然一笑,“十五之後吧,确切時間還沒定下來。”
他還要蕭允陪他看水上花燈,怎麼也得待到上元節之後才走。
這時,一個小厮進來,頭低的都看不見臉,“公子,已經好了。”
花狸點頭讓他下去,小厮如蒙大赦出去。
怕蕭允?不能吧。
殷珵餘光掃過端正坐在旁邊的蕭允,他沒幹什麼呀,怕他作甚?
“既然如此,就先告辭了。”殷珵站起來辭行。
“好嘞,慢走不送,有什麼缺的告訴我。”花狸懶洋洋道。
晏秋沉和蕭允走後,花狸歪頭一笑,“你呢?走還是留?”
樂無聆喝了一口茶水,“一夜未歸,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哥會打死我的。”
“下次再來。”樂無聆也急匆匆回了家。
人走完了,花狸對着空蕩蕩的屋子說了聲,“怕什麼,人已經走了。”
殷珵和蕭允說有事出去一趟,兩個時辰之後就回來,蕭允嗯了一聲,他大概知道殷珵要去做什麼,既然不想讓他跟着,他也就遂了他的意。
殷珵徑直出了城,順着道路往城後那座山上去。
進入山,走幾步就能遇到一個墳茔,越往山上着周邊墳墓越多,殷珵走到一座新墳前,新墳旁邊挨着一座老墳,表面看着已經被歲月染舊。
他拿出兩壇酒放在那座新墳前,靜靜站了很久,彎腰扯掉酒壇上的紅封,說話的聲音仿佛消散在風中,“爹,我來看你了,這是老陳記家的酒,知道你好這口特意起了個大早去買的。”
說着,他又拿出一個紅漆木盒打開,裡面放着一碗桂花圓子和一碟精緻的糕點,“齊天樓的,他家雖然換了廚子,但我嘗過,味道一點沒變,娘你應該會喜歡。”
殷珵靠着墓碑坐下,拿起一壇酒仰頭喝了大口,酒水打濕了衣襟。
二十年在他數百年光陰中隻是短短一刹,可當記憶湧上心頭,那種無言的悲傷是真實的,這樣的親情是其他任何感情都無法替代的,蹲得久了,殷珵喝光了一壇酒,隻覺眼眶泛酸,他靜靜看着并肩而立的兩塊墓碑,張口說出的話語哽咽,仔細一聽還帶着哭腔,
“我明年......就不來了。”
言罷,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笑,擡手擦掉眼眶上的水漬,“抱歉,你們養了我二十年,我卻隻是每年來看你們都做不到。”
真是、白養了。
但他有他必須要做的事,希望你們能理解。
周遭除了林濤翻湧聲外再聽不到其他,隻是風太大,吹的人眼眶酸澀,忍不住眯了眼。
殷珵腳一蹬,掉在腳邊的酒壇被踢的滾到旁邊,忽然被一雙黑靴止住,他擡頭看向來人,看清楚之後垂下眼簾。
“喝酒怎麼不叫我?”花狸擡腳跨過酒壇走近,手裡還提着兩壺酒,和殷珵的出自同一家。
彎腰把酒放在晏父墳前,左右瞅了瞅就席地坐下,雙手在身後撐着地,花狸默然半晌忽然扭頭看向殷珵,語氣平淡,“其實當我第一眼看到你和他一起出現的時候,我就猜到你想起來了。”
“晏秋、哦不,殷珵,做了近二十年鄰居,想起我是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