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宣低着頭,埋在柳時清脖頸處亂蹭,他想了想,說:“師尊真的要和我一起去劍閣?”
柳時清揉了揉他的頭發:“怎麼,我不能去?”
“我聽說劍閣閣主脾氣不太好。”洛宣擡起頭往柳時清手心裡蹭了蹭,活像一隻毛茸茸的靈寵,“您沒有拜帖,擅闖的話會不會有麻煩?”
說完他怕柳時清誤會他找借口,補道:“當然,我還是希望師尊能陪我去的。”
“無妨。”柳時清看他眼睛一眨一眨的,沒忍住用指尖貼了貼他的眼尾,“劍閣十年一開,雲閣主畢竟和我相識一場,我若是要去找他叙舊,他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
洛宣被他弄得有點癢,快速地眨了眨眼,意味不明地說:“師尊的舊相識好多啊。”
柳時清:“……”這個小兔崽子。
他摸不清洛宣這個無限接近于“吃醋”的表現到底是認真的還是逗逗他,隻好無奈地輕笑一聲:“不多。你若是早奮鬥幾年,舊友不會比我少。”
畢竟洛宣在長青山的七年,四方遊曆,論道群英宴,丹阙遊學幾件大事全都沒參與,自然沒什麼廣結善緣的機會。
“而且,”柳時清揉揉他的耳朵,“我年少時認識的人,如今和我大多都是敵非友,偶有那麼幾個還能聊聊的,也基本都是浮于表面,沒什麼深的交情。”
洛宣舔了舔嘴角:“……那唐城主呢?”
“……”柳時清既好笑又無語,忍不住彈了一下他的腦門,“你的小腦瓜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洛宣裝模作樣地吃痛一聲,捂着自己的腦門在柳時清懷裡張揚跋扈:“師尊不要轉移話題。”
柳時清:“……青遙峰後山斷崖下,三千折劍裡,也有他一把。”
什麼?!
唐臨川竟然也是當初那些趁亂挑戰長青山的人之一?
“驚訝什麼?”柳時清覺得有必要和自己單純的小徒弟科普一下人情冷暖,免得他哪天被自己認為的朋友冷不丁捅了一刀以後傷心欲絕。
“每個人想要的東西都不一樣,如果犧牲一段可有可無的情誼能換來你夢寐以求的東西,你換不換?”
“唐臨川出身并不算高,不過自小勤勉,志存高遠,但我少年時修真界人才輩出,他一路走得都隻能算中規中矩。你要知道,揚名的機會就那麼多,他沒有理由錯過。”
洛宣聽完,氣得張牙舞爪:“那師尊這些年還對他和顔悅色的!”
柳時清冤枉得不行:“我幾時對他和顔悅色了?那時他不來也會有别人來,不過一場點到為止的比試而已,沒必要為此老死不相往來。”
他嘴上說着點到為止,絲毫不提當年的兇險和他強行破境的損害,洛宣心疼得冒火,恨不得立刻把唐臨川抓過來暴揍一頓。
他心道:洛複幾雖然不正經,嘴裡沒幾句着調的話,死前說的倒都是苦口良言。
他若想和柳時清善始善終,必須足夠強。
洛宣心裡明白,若是柳時清和所有當時上長青山的人都劃清界限,那他相當于和大半個修真界為敵了,還會顯得長青山像輸不起一樣,他顯然不能這麼任性。
不過他還是無理取鬧道:“他就是因為想着他不幹也會有人幹他才心安理得地來長青山的。你以後不許理他了,哼。”
許是為了顯得有氣勢強硬一點,他頭一次沒對柳時清說敬語。
柳時清點點頭:“那下次你去和他說話。”
洛宣被他順着毛撸一路哄,哄得渾身舒暢,神清氣爽,心情好了腦子轉得也快。
“我們怕是得去找一下蕭師兄,既然唐臨川對名利有渴求,那麼大城主的死他就不能說是毫無嫌疑。”
柳時清對他這套用個人愛憎分析兇手的理論一陣失笑。
明明洛宣說得牽強,他還是覺得他伶俐又可愛。大概是因為他作為洛宣愛憎的源頭,體會到了獨一份的偏愛,理性也隻好讓道于感情了。
柳時清“嗯”一聲表示贊同,“蕭寒栖辦事有自己的一套,你提醒他幾句就行。劍閣不等人,攸甯不能久留。”
洛宣哼哼幾聲算是答應,擡頭就要湊過去吻他。
他還沒能碰到柳時清的唇瓣,一聲巨響從身後傳來,緊接着房門被破開,碎成好幾塊砸在地上。
柳時清指尖輕擡,揚起的碎屑和灰塵就瞬間滞留,然後緩緩落在地上,沒有一點往前沾到他們身上。
洛宣轉過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踉跄着摔倒在碎木闆裡。
蕭寒栖渾身浴血,用劍撐在地上才勉強支起半個身子,被洛宣急匆匆趕過來扶住,手松了劍,倒在他懷裡。
他意識恍惚,本來立刻就要暈過去的,硬生生被劍砸在地上的劍鳴聲激起一絲清明,花了好大力氣才拽着洛宣的袖子說了一句話:“去城主府……殺了烏陌停……”
洛宣趕忙把他的脈,所幸都是皮外傷,主要是靈力虧空,勞累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