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都要後悔推開柳時清了。
不管他怎麼努力,他的大腦都拒絕上工,最後他也沒能組織出一句完整的話,隻好低着頭試圖把自己藏起來。
不過很顯然,他這麼大一個人輕易是藏不起來的。
柳時清的手輕撫上他的臉,指腹摩挲着他的唇角,似乎是很好心地問他:“不知道怎麼辦?”
洛宣聽到柳時清的聲音,大腦并沒有處理出他的話的意思,隻是下意識地點頭。
柳時清輕歎一聲,用很輕的,近乎于呢喃的聲音說:“那就叫師尊吧。”
洛宣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麼,他沒能思考出這句話深層的含義,隻是呆呆地順着柳時清的意思喊:“師尊。”
柳時清應了一聲,離他稍微遠了些,站在床邊看着他:“你在這裡休息,我出去處理點事。”
說完他又感覺他這句話說得不夠清楚,出門前給他說的“休息”下了個定義:“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離開這間屋子。”
唐臨川和柳時清相識已久,知道他素來是雷打不動地坐鎮青遙,外面就算是鬧翻天他也一個眼神都欠奉。
因此在他忙活了半天回到家,在自家院子裡看到柳時清的時候,他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最近太忙都忙出幻覺了。
要不就是大白天的見鬼了。
總之不可能是柳時清下山了。
可惜不管他信不信,柳時清的的确确是下山了,而且此刻就在他面前。
他思索了一會兒,想出一個很荒謬但又感覺隻能如此的可能,“……你出現在這裡,不會是因為放心不下那小子來參加群英宴吧。”
柳時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開門見山地問:“烏陌停呢?”
“當然是被我安撫好回去等消息了……你不會是懷疑烏陌離的屍體在他哪吧。”唐臨川說到這,回想了一下方才和烏陌停的交談,接着道,“我看不像啊。而且封息要了屍體後肯定會給他,他沒必要用偷的吧。”
“不在他那。”
“我也覺得不在……诶等等,你怎麼這麼肯定不在他那,不會是……”
唐臨川非常希望柳時清能夠否定他的猜測并告訴他這件事和他沒關系,可惜柳時清不能體會到他的心情。
他随意地點點頭,用他那萬年不變的清冷聲線說:“看着不爽,随手燒了。”
唐臨川:……所以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随手”到丹阙學宮的後院的嗎?
他扶額歎氣,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畢竟柳時清和烏陌離有弑師之仇,柳時清就算要把烏陌離挫骨揚灰,也沒有人好說什麼。
封息能拿長輩的身份來壓洛宣,可沒有人敢拿什麼身份來壓柳時清,誰會嫌自己命長呢?
“那烏谷主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唐臨川話隻說了一半。若是其他人,柳時清得罪便得罪了,但偏偏烏陌停有一身無雙的醫術,是最有希望能治好柳時清的人。
作為柳時清的朋友,他自然還是希望他能接受烏陌停的醫治的。不過他知道柳時清一向不喜歡因為自己的傷勢受制于人,所以多的他沒問,隻是問他的打算。
柳時清倒是很淡然:“我為什麼要管他?随他。”
唐臨川深吸一口氣,發誓自己再也不要替别人着急了,然後問柳時清:“既然你昨晚去随手燒了烏陌離的屍體,那封息怎麼死的你有沒有線索?”
他刻意加重了“随手”兩個字,柳時清隻當沒有聽到。
“不知道,我去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唐臨川聽他這幅雲淡風輕的語氣就郁悶,恨恨地道:“……你既然知道他死了,你不會喊人嗎?”
柳時清理所當然:“關我什麼事?”
唐臨川感覺這個天他快要聊不下去了:“……那難道你來找我隻是為了告訴我你來了嗎?”
他話音剛落,迎面一個黑影壓過來——柳時清不知道扔了個什麼東西到他身上,觸感滑滑的,又有一點皺皺的紋理。
他把那東西從臉上拿開,翻來覆去地看了看——竟然是一張完整的人皮。
一想到它剛和自己的臉親密接觸,唐臨川立刻就想告辭去沐浴。
他心中來來回回念叨了好幾遍“正事要緊正事要緊”才把自己哄好:“你總不能是扒了烏陌離的皮之後才把他燒了的吧。”
柳時清聞言嫌棄地微微皺眉:“我要他的皮做什麼。”
唐臨川舉起手上的人皮:“那這是?”
“昨天晚上遇到一批人,擋我路了,打完順手搶的。”
說完他打斷唐臨川想要繼續問下去的行為:“東西已經送到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辦,告辭了。”
唐臨川:“……”你和你那個群英宴打一半說你們随意我走了的徒弟有什麼區别?
有其徒必有其師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