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霄:【……能被你招惹的,果然不可能是簡單的東西。這種活幾百年都不一定會遇到的物種都能被你碰上?】
——南冥有雀,頭似鳳而曳三尾,□□魄而生,可化千面,謂之奇鸧。
傳說奇鸧已經死得差不多快滅絕了,沒想到還能有這種擁有轉化一方天地能力的大能存世。
洛宣看了奇鸧一眼:“很可惜,你那沒有我在意的問題的答案,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奇鸧聽了他這話,不屑地道:“你都知道?那你說,我為什麼要殺你?”
“不是你,是蓬萊。”說完他又補道,“哦對了,應該還有一部分是長程道的魔修。”
許是沒想到洛宣真的知道,奇鸧眯了眯眼:“你可知他們為什麼要殺你?”
“知道啊。不過你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洛宣的語氣十分理所當然,但是葉雲霄看出來了,他就是在詐奇鸧。憑他的聰明勁,他要是真的知道蓬萊和長程道的魔修都要殺他,他今晚根本不可能來這裡。
沒想到奇鸧看着城府深,一詐就露餡。
奇鸧:……
被洛宣看穿的感覺讓奇鸧十分不爽,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對談完全沒有主動權的感覺了,這方天地為他所創,環境會受到他心境的影響。此間的溫度被他的心情帶的霎時低了好多度,陣陣冷意不斷彌漫。
不過沒過一會兒,他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又低低地笑了起來:“反正你死了之後魂魄也會消散,要不我趁你死之前把你那被我取走的一魄還你?”
他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深:“其實算起來,是我救了你啊。如果不是我當年取走這一魄,讓你失去了這部分記憶,你早就死在滔天的仇恨裡了,你應該感謝我啊。”
葉雲霄不知道他們之前的恩怨,聽他們說話聽得雲裡霧裡的,不過奇鸧的話倒是解答了他的一些疑問。
他之前就覺得洛宣的魂魄很奇怪,但他對這方面不了解,所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如今來看,原來是少了一魄。
魂魄與記憶和情感相依存,洛宣如果少了一魄,那麼他的記憶和情感也會有一部分缺失。
按理來說這種缺失在生活中會很明顯,不知道洛宣是怎麼做到的一直以來都像個沒事人一樣。
不過奇鸧拿走了他的一魄,為什麼這麼多年了都不煉化而是留着?
葉雲霄剛想到這,洛宣就笑着刺了一句奇鸧:“這麼多年了,你還是解不開魂魄上的封印?看來你也不怎麼樣嘛。”
葉雲霄:……誰家好人閑着沒事幹給自己的魂魄下封印?
奇鸧冷哼一聲:“你也不必氣我了,我的确是沒那個本事解開那個封印,不過我的本事,殺一個你還是綽綽有餘的。”話音未落,奇鸧就擡手攻了上來。
洛宣躲避不及隻好提劍去擋,奇鸧并沒有留手,他被這一掌震得感覺五髒六腑都移了位,很勉強才抑制住自己沒有一口血吐出來。
洛宣靜下心來想運起真氣,結果真氣在體内四處受制,他連出招的能力都沒有——是這方天地的壓制。
從他踏入丹阙學宮,走進這方天地開始,他就注定,今晚要死在這裡。
他心裡明白了這點,卻并沒有太大的波瀾,好像死隻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他嘗了嘗滿嘴的鐵鏽味,緩緩地發出一聲帶血的笑。
他後知後覺地感到疼痛,但他也沒有什麼波瀾,他感覺自己好像已經很早就蝕骨鑽心地疼過了,所以再有任何疼痛,哪怕是緻命的,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奇鸧并沒有費多大的力氣就把劍插進他肩膀,把他釘在地上,看着他的血一點點地流。
洛宣發現自己似乎沒有什麼反抗的欲望。
其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求生欲就像水面的蜉蝣,輕得風一吹就散。
他不是很想死,但也不是很想活。
他有點茫然地想:……現在還在思考自己為什麼而活是不是有點多餘了?
奇鸧低下頭像看一具屍體一樣看着洛宣,他自出生以來就鮮少遇到不得已,如今先是被蓬萊威脅要他殺了洛宣,又被後者幾句話嗆得憋屈,忍不住要開口嘲諷他。
“現在的你,比不上當年在長程道的萬分之一啊。當時你人沒有桌子高,卻擡手就是萬丈烈焰,如今也隻能在這裡苟延殘喘了。”
奇鸧緩緩吐出一口氣:“我聽說你這些年在長青山過得不錯,為什麼要下山找死呢?你說……我要是把你的屍體扔到長青山,被你那師尊看到了,他會怎麼樣?”
奇鸧似乎已經看到了柳時清的反應,陰陰地笑:“據說他寵你寵得緊,要是一個道心不穩,我會不會有機會吞了他的魂魄?”
洛宣面無表情地眨了眨眼,感覺自己本已幾近凝滞的血液又流動了起來,似乎有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在催動它,催促着它越來越快,直至脫離他意識的掌控來掌握這具身體。
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太過陌生,他花了一段時間才明白那股力量是什麼。
那是一種很強烈的情感。
他緩緩地意識到,是憤怒。
以及殺意。
洛宣擡起一隻手握住肩頭的劍,将它拔了出來,又用帶血的手握住那把劍,再慢慢站起身,站定之後他身形還不穩,左右晃了晃。
他雙目沒有聚焦,似乎在看奇鸧,又似乎沒有,聲音又輕又低,卻很清楚,帶着一股冷意:“……我貌似很早就說過你沒什麼本事,現在看來,那時的确是年幼了,沒想到你找死的本事這麼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