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荒蕪,怪誕。
永無天日的陰暗角落。
*
如果說謝特兒是白癡的代名詞。
那麼謝青溪就是無恥的代名詞。
*
地下八百米的貧民窟,周圍全是矮小狹隘的建築。在路燈下的小路上,謝青溪穿着已經漏棉的軍綠色棉服,一手拖着大大的麻袋,晃晃悠悠地走着,嘴裡還哼着歌曲。
路燈下盤坐着的乞丐,離着老遠就見到一個人影朝着自己走來。
在距離自己十步的位置,他直接放聲歌唱:“給點錢吧,好心人們,再不濟給點吃的也行!好心人們!我孩子老婆都死啦!我一個人又是個殘疾人,真的活不下去了!好心人們!給點錢吧。再不濟給點吃的也行。”
聲音伴随着乞丐敲擊鐵碗的聲音,以此來吸引謝青溪的注意。
謝青溪戴着口罩,聽到‘給點錢’的時候,眼睛不住眯起。她立馬走到乞丐的跟前,眼睛卻是死死盯着乞丐的鐵碗。
“好心人...給點吧...吃的,錢...都可以”
乞丐衣着單薄,短袖和短褲已經爛的不能再爛。他伸出自己斷肢的胳膊,希望面前的女人注意到,能勾起人性的善良。
謝青溪朝他蹲了下來啞聲問:“你要多少?”
聲音壓的太低,叫乞丐一時沒分清是男是女。乞丐面上是止不住的笑容,心想:這是有戲啊!但嘴角仍舊向下聳搭,可憐兮兮地答:“好心人...幾塊就可以了...夠我吃個飯就行!”
謝青溪答應的痛快:“好。”随即把手伸向軍大衣的口袋中,再掏出來向乞丐面前擺設的鐵碗中放去。
乞丐見狀連忙道謝:“謝謝你啊!好心人!願神祝福你!願神保佑你!願...”話未說完,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發生的一切。
時間變的緩慢,在乞丐眼裡抽成了一幀一幀的電影。
——這個人從口袋中掏出錢準備放到自己的行乞工具中。
——這個人将錢放入自己的鐵碗中後,自己正在說着奉承話。
——然後呢...
——自己的話沒說完,那個人在幹什麼?他媽的拿着自己鐵碗裡的錢走了!?
說是遲,那時快。謝青溪蹲着身子,眼神一轉,一把将碗中的錢全部撈進自己的大衣中,随即拔腿就跑。徒留後面的罵聲一片。
“你他媽!?你他媽!把老子錢還回來!神會詛咒你下十八層地獄!詛咒你永不得超生!你這個人渣!敗類!把老子錢還給我還給我!”
路燈下的乞丐一把站起身子,他顫抖地伸出手指着在前面狂奔的謝青溪怒罵,一邊恨鐵不成的鋼的跺腳。最後他才是想到了這個身影是誰,眼神陰狠,咬牙切齒道:“謝青溪!謝青溪!你别讓老子抓到你!”
*
硬币從手指被抛向空中。
一面是折射出對面連滿霓虹燈的《The world》酒吧,另一面則是折射出謝青溪那張充滿欲望的眼睛。
聖經如是說道——酒精,帶給人生命。
“呦!誰來了!這不謝青溪嗎?前兩天怎麼沒來呢?大家都快想死你了。”
“哦!上帝之子來了!讓我們舉杯為這位朋友的到來慶祝!”
...
謝青溪走近酒吧,一把掀開帽子,心情愉悅地享受這些贊美違心的話。她笑着伸出雙手,回應道:“是的。上帝之子回來了。今晚的消費由我買單!”
她熟絡地走到吧台對面,當然沒有人理會她的胡言亂語。
“藍尾巴草,在等十分鐘。”
酒吧老闆站在吧台裡面的位置,一手晃動着酒杯,一手搖晃着冰塊。他頭也不擡地肯定道。畢竟謝青溪每次來都喝這個。
謝青溪輕聲“嗯”了一句,随即伸手就把旁邊人離去剩下的半杯酒倒進嘴裡。
酒水劣質,濃重的酒精味嗆的謝青溪鼻腔發酸,不過等酒精劃過腹腔,瞬間傳來的暖意,足以叫謝青溪忽略這些不愉快。她喝完後,發出‘啧’的滿足意味,随即将手伸進大衣口袋。
大理石鑲嵌的吧台桌面上,瞬間被倒滿了一切零錢還有一個破鐵碗。
謝青溪說:“這些,夠不夠我把之前賒的賬還上。”
酒吧老闆頭也不擡,認真的調制下一杯酒水。但用餘光瞄了一眼,說道:“哈哈,肯定不夠。隻能付你一半的酒水錢。”
他說罷,繼續搖晃手中酒品,卻是猛然一怔,連着手都頓住。不可置信地問道:“你這個鐵碗...不會是從奧斯哪裡拿的吧?這些錢...也不會是從他哪裡拿的吧...”
“哈哈,你說什麼呢?這是我半路撿的。”
謝青溪說謊時,臉不紅心不跳。她打個哈哈,伸出手指敲了敲面前的吧台,催促酒吧老闆趕緊把自己的酒水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