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沉沉的雲被冷風裹挾着,從這頭漂到那頭,北城的冬,室外鮮少有綠色。
街道兩邊光秃秃的樹快速地往後移。
黎夏坐在副駕駛,忙着擺弄她的手機,腦子裡都是“雪球”。
——裴先生,雪球現在好點了嗎?
消息發送後,那邊久久沒有回應。
心底的不安越發強烈。
何嘉澄看出了她的擔憂,安慰她:“就快到了,不用擔心,上次的體檢數據很好,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
“你别忘了我是個寵物醫生。”
黎夏側目,看向何嘉澄,他雙手握着方向盤,目視正前方,神情很認真。
“對奧。”她心急,把這茬給忘了。
手心的手機開始振動。
是裴彥舟的回複。
——稍微好了一點。
沒來的及回複,車子在江月灣門口停下。
何嘉澄的車沒有通行權限,被攔在門外。
“學長,謝謝你,我先走了,改天請你吃飯。”
她急着下車。
“黎夏。”
開車門的手停了一瞬,她回頭等何嘉澄說話。
“要不要幫忙?”
黎夏回過神來,想了想,決定給裴彥舟打個電話,更為穩妥。
“學長,我打個電話問下。”
她點進通訊錄裡翻号碼。
電話很快被接起,不等他開口,她像是倒豆子似得一股腦地說了出來:“裴先生,我朋友是寵物醫生,他現在和我在樓下,需要他過來看看雪球嗎?”
那邊靜了一瞬,再響起時,他的聲音像是灌滿了鉛,很沉,很疲憊:“不用了,已經讓醫生過來看過了,需要我下樓來接你嗎?”
“我自己上來。”
黎夏挂了電話,看向何嘉澄。
“學長,已經有醫生看過了,應該沒什麼問題,我要上去看下雪球,你先回去吧。”
“我在這裡等你。”
“不用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走。”
她開了車門下車,站在車門外,看向他:“學長,路上注意安全,謝謝你。”
何嘉澄勾了勾唇角,不勉強她,笑着說:“好,我看你進門,再走。”
裴彥舟從電梯口出來,兩人“依依惜别”的樣子落入他的眼中。
其實沒有什麼親密的舉動,甚至那個男人都沒下車,可他就是覺得刺眼。
“黎夏。”他出聲叫她。
“裴先生,你怎麼下來了?”
她看見人,有點驚訝。
“先上去。”
黎夏仰頭看他,三天沒見,好像瘦了些,臉的輪廓越發明顯,眼底蒙着一層淡淡的青,他甚至沒穿外套就下來了。
“車裡的是你的朋友?”
“嗯”
“抱歉,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就算是真的,好像她也不能說實話。
“沒有。”
電梯開始上行,兩人并排站着,黎夏能聞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柑橘清香,他的發根處很濕潤,像是剛洗漱完。
他站着的姿态很慵懶。
很安靜,安靜的隻有電梯運行的聲音。
電梯在30層停下。
裴彥舟先行一步出了電梯,黎夏站在門邊等他輸密碼。
屋裡沒什麼動靜,客廳隻開了一盞淡黃的燈。
她往裡看了一圈,沒看見雪球的身影。
“雪球呢?”
“在房間裡,剛剛睡着了。”
“我去看看。”
“等等。”
她被叫住,不解的回頭。
裴彥舟在她面前放下一雙拖鞋,視線落在她的腳上:“把鞋穿上。”
黎夏愣了一瞬,其實整個屋子裡都是恒溫的,一點也不冷。
“謝謝。”
她乖乖穿上。
黎夏輕手輕腳地推開門,盡量不産生噪音,狗窩裡窩着一團雪白,還有輕微的鼾聲,睡得沒心沒肺。
她走近了一點,雪球的嘴角還咧着,挂着一串晶瑩的口水。
估計是累了。
生怕吵醒它,沒呆多久,她就退出了房間。
關了房門,回頭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那雙深邃的眸。
裴彥舟施施然地坐在沙發上,放松的靠着椅背,隻是他眸底深處溢出的壓迫感讓人難以忽視。
他不說話,就這樣看她。
黎夏忽略不了這樣的目光,她走過去。
“裴先生,雪球睡的很好,醫生有說是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大問題,醫生說可能是家裡沒人,它有點無聊了。”
來的路上,腦海裡設想了很多可能,直到親眼見了後,聽到他的回答,她終于放心。
“抱歉,晚上還把你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