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時安沒接話,睜着的眼睛裡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無措的眼神。
他沒想到隻是因為夢,他的小宜就要離開他。離開他好多好多年。
“如果沒有你,夢境再美又怎樣?”陶時安喃喃自語。
鄭相宜聽了他的耳語,粲然笑着接話:
“可我想讓你再看看世界呀。你敢說這幾年在夢裡不快樂?”
鄭相宜一屁股坐在他身側,将他擠到椅子邊緣。
他捏着椅子說,語氣裡帶了點生氣,又像是松了一口氣後的撒嬌:
“不快樂,你都不來找我。”
“我這不是來了嗎?”
鄭相宜伸手按住了他的手,溫熱相觸,她以為陶時安會像以前那樣挪開手,可這次陶時安反手握住了她。
很緊,就像那天兩人交疊時他全身上下迸發的力道。
鄭相宜瞥了眼兩人緊扣在一起的手,他的手上還留着幾道淺粉色的痕迹,她冷不丁摸上那凹凸不平的疤痕問他:“那你呢?”
陶時安的手抽動了下,袖子脫落垂下遮住了他整隻手,卻并沒有挪開半點。
他還牽着她。
“這不重要。”
“重要。”鄭相宜說:“以後不許再傷害自己了。”
“不。”
“小安現在脾氣可真大。”
“我的意思是…你得看着我。”陶時安有點不自在地咳了咳。
“好,以後不許再做這些事情了,要好好生活。”鄭相宜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
“我會的,不要擔心我。如果我想死,早就在很多年前就死了。”
陶時安的語氣也恢複了正常,和她們初遇時一樣溫柔甯靜,甚至開起了玩笑。
隻有鄭相宜知道,那雙比之前更加寬闊的手掌到底暗藏了什麼樣的情緒。
鄭相宜扭頭看他平靜的臉頰,突然傾身在他臉頰上印下一吻。
陶時安像是早已有預料似的也轉過頭湊上來。
他溫柔的氣息密密麻麻闖進她的鼻腔,像溫水煮青蛙的獵人正緩緩收網,帶了點急促。
鄭相宜想,這些年不止她變了,他真的也變了許多。
唯有這吻,依舊青澀啊。
…
蘇薇和阿林進門時,鄭相宜有點緊張,總覺得房間裡還殘存着暧昧的氣息。可蘇薇臉上的表情太過稀松平常,令她的尴尬消散了許多。
阿林就不一樣,他直接大大咧咧地指出:“你們兩個嘴巴怎麼都腫了?”
鄭相宜原本沉下去的心立馬又提了上來,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這個貝斯手。
就不能當做沒看見嗎…
“所以你們和好啦?”貝斯手阿林好奇地問,嘴裡還是塞着吃的。
“嗯。”陶時安牢牢抓着她的手,一直沒放開。
“真好,看來我們的演出能順利進行了!”
“演出?還是在巴黎嗎?”
“不,在國内。這次還會有新專輯哦!”阿林說。
新專輯?
鄭相宜看向陶時安,他臉上也帶着笑意。
“這次演出,你會來吧?”
雖然知道陶時安看不見,可他的目光若有若無落在她身上,令她心中一緊。
總覺得他這次提起演出的語氣和以往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