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鄭相宜拼命工作攢了點錢,足夠她自己負擔一筆出國的費用。早上的六點鐘落地巴黎,戴高樂機場人滿為患,鄭相宜憑着自己勉強能夠交流的英語找到RER線路直達市區,順便跟陳果通了個電話。
“小宜,你現在也被我傳染成p人了嗎?說走就走的旅遊耶!如果不是我要上班,就跟你一起去了。”
鄭相宜正提着行李箱找落腳的民宿,她已經知道樂隊的地址,特意訂了一個距離他們近的民宿。
和歌裡一樣,巴黎裡的一切都是美的,暖洋洋的氣候,水洗般的藍空都泛着蜜糖面包的甜味,唯有塞納河是臭的。鄭相宜舉着自己新買的面包,沿着塞納河往下走,布滿軍綠色青苔的橋墩投影到深藍色的塞納河中,和黑、金色一起呈現出莫奈式的河。
手機突然收到兩條來自陌生人的消息,屏幕上反射出巴黎街景,鄭相宜的注意力卻被照片上的人所吸引。
男人被幾名隊員擋在身後,隻露出了一個模糊的側臉,鄭相宜心頭一緊,隻想趕緊去見他。
【地址給你了,自己把握機會吧】
鄭相宜又看了眼這個陌生電話,打了過去。
沒人接。
一個猜測浮上心頭。
隻有陳果和道士知道她來巴黎的目的。陳果是不會随便告訴其他人的,那麼就隻有道士了。
或許是他幫了她?
鄭相宜給陌生聯系人發了個謝謝,然後打車去短信裡提到的地址。
高大的酒店前台身上的味道比他冷峻的臉還要可怕,拽着一口英文問她是否要住宿。
她揚着手機說:“我訂的是這間房。”
前台禮貌地将她帶去電梯間,鄭相宜偷偷看了眼他按的數字。
終于,自己和陶時安離得好近。等下就能去找他了。本以為自己算盤打得好,沒想到電梯門開了,她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有過一面之緣的貝斯手。
貝斯手和鄭相宜面面相觑,肩擦着肩互相掠過。
一秒、兩秒。
他沒叫住她。
沒認出她就好。
鄭相宜壓了壓自己的口罩邊緣,企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個。”
男人的聲音忽然響起,鄭相宜下意識停住了腳。
“你也是中國人?”
鄭相宜警惕地沒回話,隻一味往前走。她在心裡催眠自己——她現在隻是個陌生遊客,和樂隊沒什麼關系。
他不會認出她。
果然那人沒再繼續,跟着電梯離開了。
鄭相宜松了口氣,将自己的行李全都放進斥巨資住進的酒店,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根本停不住腳。
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陶時安了,鄭相宜激動得渾身疲憊感都悄然散去,隻剩下滿腔激動。
他,在做什麼呢。
鄭相宜将自己埋進圍巾裡,就着濃濃的柑橘香淺眠。
漸漸的,滿屋子都是柑橘香。
闊大的法式裝修房間内,幾個人都快要被屋子裡的味道給熏暈了。
“時安最近的愛好又多了一個呢,除了整天做手工以外,又開始搗鼓香味了。”
貝斯手在外面抽完煙回來,勾住鼓手的肩膀說。鼓手白了他一眼,躲掉他的手,看向窗邊的陶時安。
他臉上流露着一貫溫柔的笑容,隻是蘇薇覺得這抹笑沒那麼堅定,脆弱得好像人一戳就會破掉。
蘇薇揚聲問陶時安:“時安,要我們幫你點午餐嗎?”
陶時安捏着瓶瓶罐罐的手頓住,似乎是覺得聞到的味道不合他的心意,将瓶子試探地壓在桌上。
“不吃。”
他擡手去摸索窗戶的位置,用力推開,手背上青筋暴起,一下子就抓住了蘇薇的心。
蘇薇沉默地将貝斯手拉出門外,貝斯手還在哇哇大叫,“喂喂,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