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鬣狗在地面,鬣狗在地面,嘎!”
“無法降落,嘎!”
回擊計劃因為鬣狗的存在中斷了,烏鴉躲在樹幹上高高在上地審視着下方,偶爾交頭接耳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
烏鴉在等待着來自于金合歡樹樹頂的指令。
“姑姑,那些鬣狗還沒離開,它們甚至還在樹下撒了尿!嘎!”一隻挺着肚子的胖烏鴉谄媚地彙報着,向一隻站在樹頂最高處的白頂烏鴉彙報。
白頂烏鴉掀開眼皮,露出兩條短短的細縫,斑駁的陽光照出胖烏鴉咧着嘴的忿忿模樣,它不耐地重新閉上眼睛:“嘎,行了,那些鬣狗又不會上樹。嘎,把它們趕走。”
“嘎,可是……”胖烏鴉跳了幾下,“已經有烏鴉被吃了,嘎!”
“嘎!蠢貨!我們可是烏鴉,怎麼能被鬣狗吃掉呢,難道你不會飛嗎,嘎!”白頂烏鴉斥責道,“拿上這個東西,嘎!去找老鼠,讓它們想辦法把鬣狗趕走!嘎!”
東西被扔了過來,胖烏鴉急忙伸出翅膀接住。那是一個顔色晦暗、氣味刺鼻的奇怪果子,看不出是什麼品種。
胖烏鴉看到熟悉的果子,不再慌張,仰頭看到白頂烏鴉在閉目養神,便識趣地飛走了。
“嘎!老鼠在地底,鬣狗在地上,我該怎麼去聯絡老鼠呢?”胖烏鴉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兒,落到樹林中部一棵稍矮一些的金合歡樹樹頂上,它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辛苦啦,得休息休息才行。
這個時候,鬣狗們已經制造了不少的排洩物,原本生活在附近的小動物們在聞到惡臭後,紛紛逃離了金合歡樹林。
好幾隻烏鴉在樹上沖着鬣狗持續叫嚷着,不忘扇動翅膀,試圖驅散難聞的臭味。
胖烏鴉輕蔑地看着同族的行為,區區幾隻鬣狗就能讓它們失去烏鴉該有的風度,果然,蠢貨就是蠢貨,一點牌面都沒有。
它張開喙,喊道:“嘎!環領烏鴉、環領烏鴉。”
喊了幾聲,沒見到同伴的影子,胖烏鴉有些不悅,隻是一隻小烏鴉而已,如果不是血緣關系跟姑姑更近一些,哪隻生活在樹頂的烏鴉會把小烏鴉放進眼裡?
胖烏鴉跳了兩下,氣喘籲籲地表達着憤怒。
“嘎!嘎!環領烏鴉正在和鬣狗交涉。如果您有事要辦的話,可以吩咐我們去做,嘎!”恭敬的話語從下方傳來。
胖烏鴉低頭,看到了一隻獨腳烏鴉和灰毛烏鴉,面對同族,它拉長了語調說道:“嘎!原來是你們啊。嘎!你們不行,這件事情很重要,得讓環領烏鴉去做才行,嘎!”
末了,它又加上一句:“這是姑姑的吩咐。你們去把環領烏鴉找來,嘎!。”
聽到是姑姑的吩咐,還想進一步争取的獨腳烏鴉偃旗息鼓,帶着灰烏鴉一同去尋環領烏鴉。
灰烏鴉:“嘎!真是的,姑姑總是讓環領烏鴉去辦事,我們怎麼辦?嘎!嘎!”
獨腳烏鴉:“嘎!慢慢來吧,嘎!至少咱們這會兒也讓環領烏鴉答應跟我們站一塊兒了,總有機會往上爬的,嘎!”
灰烏鴉:“嘎!還要等多久,我快要到下蛋的時候了,再不把巢築好,蛋要下到哪裡去?嘎!嘎!”
獨腳烏鴉:“嘎……上次讓你和環領烏鴉接觸,你接觸了嗎?”
提到這個話題,灰烏鴉猛地扭頭,狠狠地啄了獨腳烏鴉一口:“嘎!嘎!嘎!你還提!嘎!草叢裡到處都是會打鳥的葉子,一點都沒有金合歡樹高大,嘎!要不是我纏着環領烏鴉,不讓它飛走,我根本就沒有接觸機會,嘎!那片尖毛草叢真的好嗎?嘎!”
獨腳烏鴉任由灰烏鴉沖它撒氣,耐心地解釋道:“嘎!想要飛到樹頂的烏鴉太多,一個比一個厲害,我們沒有什麼能壓制得住它們的東西,隻能另辟蹊徑,嘎!尖毛草比有的樹還要高大,又是草叢,不會缺少食物,我們如果在那裡安家,嘎,就能舒服地孵蛋,還不用理會金合歡樹林的事情,嘎!”
灰烏鴉:“嘎!嘎!那我們不回樹林了嗎?”
獨腳烏鴉:“嘎!看情況吧,哪裡有食物就去哪裡。嘎!行了,已經看到環領烏鴉的位置了,待會兒你記得見機行事,嘎,不要讓它看出咱們的事情來,嘎!”
灰烏鴉:“嘎!用你講。”它撲騰着翅膀,加快飛行速度,越過獨腳烏鴉,率先落到環領烏鴉身側。
樹林邊緣,一株細樹,幾簇羸弱的黃葉,環領烏鴉站在樹枝上,靠着樹葉遮住從下往上的視線,而它從容地從縫隙之中從上往下地觀察地面。
正當它在心中不客氣地抨擊鬣狗的惡劣行徑之時,灰烏鴉來了,環領烏鴉立刻收斂了神情,假裝平靜道:“嘎!什麼事?”
灰烏鴉觑着環領烏鴉的神情,低聲道:“嘎…胖烏鴉說‘姑姑有事情要你去辦’,它沒找到你,就讓我們來尋你回去。”
獨腳烏鴉也落了下來,在離灰烏鴉一個翅膀的位置站穩後,試探道:“嘎!我剛才看胖烏鴉有些着急,是不是事情很重要,要不要我們和你一起去,嘎?”
三隻烏鴉一齊站在樹枝上,這顯眼的一幕鬣狗沒有錯過,它們垂着尾巴,仰頭沖着樹枝低吼起來。
恐吓聲打亂了環領烏鴉的沉思,它煩躁地扇動起翅膀:“嘎!不用,我自己去。”
說完,它便不客氣地飛走了。
被留下的獨腳烏鴉與灰烏鴉看了看彼此,重新湊到一起向着地面探頭探腦。
獨腳烏鴉:“嘎!它可真是惹了一個大麻煩。”
灰烏鴉贊同地點頭:“嘎!嘎!是呀,是呀,它可真是惹了一個大麻煩。”
它們都清楚這個‘它’說的就是環領烏鴉。
灰烏鴉:“嘎!要是鬣狗也去尖毛草叢撒尿怎麼辦?嘎!那裡可沒有金合歡樹高。”
獨腳烏鴉:“嘎!得想個辦法讓鬣狗和它都遠離尖毛草叢才行,嘎!”
灰烏鴉:“嘎!嘎!那想什麼辦法?我們的蛋可不能受到損害,嘎!”
獨腳烏鴉:“嘎!放心,我會保護好你和我們的蛋的,嘎!”
思考了好一會兒,獨腳烏鴉飛起來:“嘎!我們去看一下環領烏鴉在做什麼。嘎!小心點飛,不要被它們發現,嘎!”
灰烏鴉跟了上去。
鬣狗看到烏鴉接二連三地飛走,惱羞成怒地跳起來,試圖咬住空中的烏鴉,沒成功,鬣狗更氣憤了。
“可惡的烏鴉,耍了鬣狗家族還不敢承認,我們一定要吃了它們!”
“吃了它們,吃了它們!”
就在鬣狗們吵着要去追烏鴉時,鬣狗首領終于出聲:“行了,現在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去捕獵,找回食物補充體力。至于烏鴉,我們總有機會讓它們付出應有的代價的。鬣狗家族可不是心慈手軟的家族。”
其它鬣狗這才察覺到腹中的饑餓感,它們為了趕路,隻分食了一隻兔子,又在金合歡樹林折騰了一番,體力耗了大半,确實該捕獵進食了。
鬣狗分工合作,很快就确定了捕獵的對象,開始有序地向獵物發起進攻。
——
環領烏鴉找到胖烏鴉,從它那裡拿到了一枚熟悉的果子。
看着熟悉的果子,環領烏鴉知道,又到了向老鼠下命令的時候了。
老鼠,一直都是烏鴉家族忠實又好用的合作方。烏鴉總能從老鼠那裡得到烏鴉想要的一切東西,而需要付出的,也不過就是眼前這一枚微不足道的小果子而已。
握着果子,就仿佛握住了金合歡樹林,環領烏鴉愉悅起來,它知道怎麼對付那群不聽話的鬣狗了。
烏鴉是不需要不聽話的工具的,烏鴉這麼聰明,總是會有辦法讓工具聽話,這就是烏鴉的能力。
而它,環領烏鴉,将會是下一個有能力的聰明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