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回去。”米西可撣撣指尖的煙灰。
兩個手下上前,一人抓住李奈的手臂。人往前帶,卻被李奈鎖骨處一雙手固定不動。
“主人。求您不要重罰她,她是因為我離開牢房。”
戚水寒的臉貼在她臉旁。
李奈轉動肩膀掙紮。真怕米西可誤會,把她就地槍斃。
米西可擡手吸煙,隔着一層煙霧,眼神定定地看向她們。
李奈看到兩邊相握的手松開,慢慢退後落下。
兩名大漢押着她離開時,她停在原地,問米西可。
“我要關到什麼時候?事情不是我做的,那刀片我不知道怎麼會出現——”
“我知道。”米西可眼神睥睨而下,浮現一絲柔和。“很快,你就可以出去。”
兩手下推着她走。
開放式辦公室内,隻剩下三個人。
米西可瞧一眼戚水寒受傷的腹部。
”真是苦了你。如此犧牲自己獲取消息。”
“不苦,隻要能為主人做些事。”戚水寒白着一張小臉,柔弱地如同一朵嬌嫩的小花。
“如何?探出什麼?”
米西可吸完最後一口煙,指尖伸遠,一旁的默克有眼力見地捧來水杯。煙頭落水。他觀察兩個女人幾眼,火速遠離現場,将自己關進另一間實驗室。
“李奈不是您所說的人派來的。至于她的來曆,我暫時沒問出來。”
戚水寒低眉順眼,暗笑。李奈當然不是薔薇集團的卧底,她才是。
“嗯。”米西可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好好養傷,過兩天新搭的舞台需要你壓軸。”
“壓軸?”戚水寒擡起臉,滿是疑惑地看向對方。
米西可表情微妙,露出不達心底的笑。
“李奈,C23包廂缺酒,趕緊補上。”
“收到。”
手裡的對講器插回腰包。
李奈直起酸痛的腰,看向對面二樓主包廂,一隻手臂輕輕轉動。
負責歌舞廳的文姐囑咐過他們,今晚有重要客人,米西可極其重視。
文姐安排了大量表演,許多有姿色的男人女人都被挑去舞台和二樓包廂,造成一樓大廳服務人員和後勤緊缺。
正因如此,她才能出獄幫忙。一人頂三個工作。
一樓端盤,二樓送酒,協助維護秩序。
她推着幾箱酒坐電梯升到二樓。
C26包廂門早早打開一條縫,探出一位白臉帥哥,他皺眉擺手催促。
“快快快。”
李奈加快腳步。
二樓的包廂全是客人帶來的彪悍手下,馬虎不得。
白臉帥哥服務員沒讓她進門,自己将幾箱酒麻利搬進去。
她瞥見對方臉頰紅通通,明顯被人捏臉頰調戲。
白臉帥哥察覺到她眼神,惡狠狠地瞪她一眼,啪一下關上門。
小推車都沒還給她。
李奈眼鼓鼓地瞪着木門。
“哎,那個誰。站門口的。”
有女人還喊她。
她轉過臉,看到文姐。
女人年紀輕輕,留一頭斜分BoBo頭。
今晚她穿着一身深灰修身西裝套裝,内裡是白色襯衫,兩片寬衣領大開,露雪白胸中線,鎖骨處垂墜着兩顆一大一小灰亮色海水珍珠。幹練又不失時尚。
“李奈啊?來來來。”
她走過去。
文姐挽袖,露出修長小臂,攬過她的脖子。
“跟我去主包廂。”
“啊?我?”李奈驚訝。“不合适吧。老闆跟客人談事,我一個閑雜人……”
“就是端個酒,補補貨。剩下有她們幾個伺候。”
來到主包廂,門外守着四名高大保镖,右手邊兩名瞧着裝不像是本基地的人。
他們四人逐一搜查遍她全身後,打開厚重的大門,一截隔斷牆映入眼簾,内部風光遮擋得嚴嚴實實。
隐隐約約的一樓舞池歌曲背景中,幾人交談甚歡,杯酒相碰,偶爾幾道悅耳年輕女聲與男聲穿插其中,配合默契,賣力讨好主客。
男客人時不時發出有錢人的低沉笑聲。
李奈跟着文姐繞過屏牆,牆後有一條過道,兩邊出入口被玻璃珠簾遮擋。
她好奇地瞧去。珠簾後站着一名黑人保镖,兩顆大黑眼珠子警告她。
李奈心虛地埋下頭,跟緊文姐腳,進入左邊的小後廚。
“你就在這裡聽吩咐,要是缺什麼,需要什麼,陪酒人會進來告訴你的。”
李奈打量四周,邊點點頭。
文姐出去。
廚房并不小,隻是被整整齊齊的雜貨占住,空間看起來小了許多。
一塊靠牆空地,放着一把高凳,後是一扇窄窗。
她湊過去看外面。對面是新搭的大舞台,兩層樓高的紅絨帷幕緊緊合攏。前面正有一組樂隊瘋狂表演。
三曲過後,性感火熱的舞女舞男退場。
音樂停息,全場頓時變得安靜。
一個打扮誇張的高帽主持人上場。她滿臉興奮,對着無線話筒炒氣氛。
一口豪邁渾厚的老煙嗓。
“煙鬼姐?”
李奈不确定,打開小窗,推出一條三指縫,聽着主持人叭叭不停的聲音仔細辨别。
主持人見火候差不多,說起重點戲。
“話不多說,接下來帶給大家壓軸表演,喪屍與美女!現在,先請喪屍登場!”
鼓點緊促敲響,紅色帷幕慢慢向兩邊拉起,露出巨型鬥獸鐵籠。
舞台地闆自動前推折疊,鐵籠跟在後面移動。
幾束舞台大燈聚集打在籠中,十幾個喪屍茫然站立一會兒,随即躁動地跟着環繞音樂四處奔跑,嘩嘩撞擊鐵籠。
主持人手勢一收。
音樂停止。
“噓。瞧,我們的美女出現了。”
手臂掄一圈,直指鐵籠上方最高處。
一個婀娜多姿的女人仰脖,舒展柔軟修長的雙臂,背後吊着威壓慢慢下降。
燈光轉移,打在她身上。
白色婚紗與頭紗輕輕向上翻飛。
點綴碎鑽的頭紗遮擋住女人上半張臉,璀璨星芒閃耀,翹鼻尖下,豔紅的菱唇傲慢地揚起。
音樂升起。
女人還在往下降,裙擺快要接觸到喪屍頭頂時,她一扭腰身,繞着籠子轉圈,長紗飄動,宛如天國仙女下凡。
喪屍撲了個空,跟着近在咫尺的紗裙繞圈跑。
一喪屍動,其他喪屍昏頭昏腦地,也跟着跑動。
女人玩兒似的,左飛右跳,戲耍喪屍。
挂着她的繩索有一段可随舞者自由伸縮調動。她偶爾降低腳尖,故意去踩喪屍的頭。
她發出愉悅的笑聲。
忽然,笑聲戛然而止。緊跟着響起觀衆驚呼。
一個喪屍抓住女人的裙擺不放。
女人擡腿踢踹掙紮,身後,其他喪屍見機抓住她比裙尾還長的頭紗。
頭紗被扯下,嬌豔欲滴的小臉此時滿是驚慌。
妩媚的狐狸眼不停地溢出恐懼的淚珠。
越來越多的喪屍撕扯她的裙擺,雪白的腳和小腿掙紮露出。頭頂威壓鋼繩擺動,發出铮鳴。
“救命啊!——”
女人強裝的鎮定崩塌,仰頭撕心裂肺求救。
觀衆眼裡情緒複雜,擔憂、恐懼、興奮,最後化作獵奇心理。他們期待着可口的美人被撕成碎片的血腥場面。
唯有一人,初始的驚懼消失,轉為驚訝後的平常。
李奈辨别着戚水寒臉上的表情,忍不住想為她喝彩。
這才是演員。
其他人她會擔心,不忍直視,可戚水寒是誰啊,殺過的人比在場的所有觀衆都多,手段比喪屍吃人還殘忍恐怖。
不出所料,局勢一轉,女人脫下繁瑣的婚紗裙,隻着束身抹胸和蕾絲三角褲,擺動穿吊帶絲襪的長腿,遠遠向高處飛走。
徒留地上空殼婚紗。
觀衆爆發喝彩,卻難掩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