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要站在我這邊！”

玉無塵理所當然、不假思索地說。

歸厭攤了攤手，知道自己沒必要再繼續說了。

但玉無塵并不是個傻子，所以他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也意識過來了問題所在。

聞人得願應該站在哪一邊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也不是他應該幫親還是幫理。

禦無塵自然希望對方無條件支持自己，可，聞人得願怕的就是這一點。

他曾經是一位多麼根正苗紅的正道子弟，後來……

後來他卻說出要和紅衣一起去魔界浪迹天涯這種話。

說出他自己本來就不是什麼“純粹的白”這種話來了。（詳見47章）

玉無塵是一脈相承了禦無塵的自我的人，他隻會管自己的需求，而不會主動去理解他人，但，這時候，他突然有些悲哀。

但他并不為此感到抱歉。

——若是聞人得願堅持他的仁義道德，堅持他的正道，堅持選擇希蘭國，那他又要怎麼和他在一起呢？

迷jian可不是什麼能夠長期做下去的好選擇！

“你的魇術還能維持多久？”

歸厭再次摸了摸聞人得願的臉頰，俯身吻了吻他，給他喂了一瓶靈藥。

他哭得已經夠多了。

雖然對仙尊來說這點淚水對身體造成的損害不算什麼，真正會對他造成損害的是對他施展魇術，并借此汲取他的力量的玉無塵，但再繼續哭下去，尤其是不為了他（歸厭）而哭泣的淚水毫無意義。

“他不會制止你，而你不知餍足，”歸厭望着玉無塵，下達判定，“你遲早會殺死他的。”

“所以——”

歸厭不知何時握住了聞人得願的手腕，而一道身形，也随着他的呼喚而顯現在了這間密閉的屋子裡——

言有償。

歸厭盤坐在聞人得願枕邊，沖着玉無塵做出口型：

我會在那之前殺死“你”。

而後，他尖聲叫起來，像個真正的十九歲的孩子一樣驚慌失措：“有償！有鬼修——！”

玉無塵：……

祛除鬼修是佛修的三大基礎業務之一，玉無塵并非不知情，他隻是未曾想過歸厭竟然會在“聞人得願”的歸屬和所有權的争奪上引入除了“禦無塵”之外的第三方，要知道他剛剛一直在試圖引入紅衣來居中調解他們的關系！

但歸厭卻隻是瑟瑟發抖地抱着聞人得願的胳膊，依偎在他身邊，躲在言有償！這個他從未正眼看過的家夥的身後。

言有償雙手合十，半吊子誦經起手便是一句：“阿彌陀佛——”

佛法最克邪氣，更遑論是剛剛起步的鬼修，且歸厭剛剛才封鎖了他回到聞人得願體内的最後希望——用那種堪稱可笑的表現和作态。

在被言有償的伏魔缽罩住之前，玉無塵便已經束手無策了。

歸厭在背地裡伸出手來：【那麼，要被我融合嗎？】

在徹底被驅散之前，玉無塵興起的卻并非不甘，而是釋然：

或許是身居高位太久了，或許是在實力頂點待得太久了，沿襲了禦無塵的記憶的他都險些忘了，從少年起他便從不是以力取勝，而是借力打力。

左右逢源，借刀殺人才是他的老本行啊。

……

伏魔缽罩了個空，言有償閉眼誦經的動作一頓：“被他給跑了嗎？”

他環顧四周，卻怎麼也找不到那隻鬼修有可能的逃逸方向。

無論怎麼看那隻鬼修都已經是徹底消散了。

可，這并不應該，言有償心想，從他偵測到的它的能量反應來看，并不像是這麼輕易就能被解決的存在，至少也得在伏魔缽裡聽上個七七四十九天的經書吧？

歸厭正忙着整理自己龐大的記憶庫遺産，吸收來自玉無塵的“最後饋贈”，繼續和自家的親親道侶相親相愛呢，敷衍道：“大師修為高深，那隻鬼修可能已經被驅散了吧？”

言有償沒理睬他，在屋子裡繼續走了兩個周天，确認過屋子裡再無反應後，來到了聞人得願床前：“失禮了。”

歸厭：……失算了！

但被附身的人是聞人得願，解決掉鬼修後再額外做個檢查是應有的事情，即便是歸厭也不能說什麼。

至于攔？

言有償現在可正多疑呢！

歸厭無奈地伸出手手，一并做了個“洗滌心靈”的佛修檢查——指，被誦上整整一天的經。

而後，被言有償給一并提溜了出去。

——雖然“意外發現”鬼修的事情是大功一件，但師尊閉關的時候徒弟沒有資格在未經許可的前提下進入對方的閉關之所。

言有償：“巴拉巴拉巴拉……”

歸厭：……啊，好像明白為什麼玉無塵會下意識忽略掉他請外援的這個可能性了。

歸厭：要是早知道言有償是這樣啰嗦的一個人，他估計也沒有勇氣請他插手“禦無塵”們之間的角逐。

歸厭：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歸厭：清心寡欲版。

歸厭：……還、沒結束嗎？我好像看到了天堂……

歸厭：剛才死去的到底是玉無塵還是我？

歸厭：……巴拉巴拉……不對，我剛剛在說什麼？

……

如果不是聞人得願從密室出來，隻怕這份磨難還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