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已經破境期了,這印記居然還遲遲褪不下去,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你凍結我查探的神識、屏蔽我留下來的定位标記的時候的警惕和敏銳都去哪了?
你真的覺得你隻是“稍微”“辛苦”了“一點點”嗎?
歸厭盯着他,直到聞人得願的狡黠和得意維持不下去。
“……好吧,他很生氣。”聞人得願歎了口氣,褪去了狡黠和得意後的眼眸顯得迷茫而又頹唐。
“但這并不是他的錯,他一直都很害怕,”聞人得願向後靠,一直倚靠在床頭,枕在靠枕上,仰頭,望着天花闆上的紋路。
“他害怕我離開他,遠比我更害怕。”
“你聽說過‘七苦咒’嗎?”
聞人得願褪下手套,攤開手掌,其上的經絡在斑駁的紅痕下依舊清晰可見。
“你也是玉家人,八年前你才剛剛回到玉家,或許你有聽說過,或許沒有。但沒關系,我現在講給你聽。”
“那是流淌在玉家人血脈裡的詛咒。”
“我不算是玉家人,但我也流淌着那罪孽的血。”
“因為無青大師求的是他和父親的子嗣,而不是随便什麼種。”
這話說得有些重了。
歸厭想說聞人得願才不是什麼“種”……
但聞人得願唇角的嘲諷卻讓歸厭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總之,我理應也該受劫。”
“‘貪’、‘嗔’、‘癡’、‘怨憎會’、‘愛别離’、‘求不得’、‘失榮樂’。”
聞人得願一一細數,
“我在和禦無塵結為道侶之後,依舊貪愛于兄弟子嗣親緣,此為‘貪’;”
“我厭惡佛國,厭惡希蘭,厭惡……無青大師,此為‘嗔’;”
“我自幼便在身世上被父母兄弟欺騙、蒙蔽,此為‘癡’;”
“我厭惡寂寞,卻終日與寂寞為伴。我厭惡佛國和希蘭,卻不得不在兩者之中左右逢源,此為‘怨憎會’;”
“我與禦無塵曠别百年,此為‘愛别離’;”
“我想要父親接受我,但我的出身斷絕了這一可能,此為‘求不得’;”
“我是魔界的王子,是希蘭國闆上釘釘的‘下一任皇帝’,是佛國佛子之子,本應坐擁江山萬裡,美人無數。此為‘失榮樂’。”
說完這些,聞人得願話鋒一轉,搖了搖頭,“但這些都不是我真正的劫數。”
聞人得願道,“沒有人知曉自己究竟會應什麼劫。”
“禦無塵害怕我應的劫數是‘愛别離’或‘求不得’,更害怕我應的劫數是‘怨憎會’。”
“他既害怕我愛他,又害怕我不愛他。”
“但比起愛不愛,他更害怕我離開他。”
“……所以這并不是他的錯,他隻是太害怕了……”
歸厭起初還聽得認真,後來則:……
不是,害怕?
你真的相信這個理由?
不是吧?你還真的相信了……
歸厭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隻覺得不妙:他原本想着要示弱的借口和理由都還沒來得及正式投入使用呢,結果就已經有人——那人還是個西貝貨;已經給用上了?還效果顯著?
歸厭完全不覺得一個膽敢冒充自己的家夥會膽小到這個地步。
至于他自己?
害怕?别說笑了!
他才不會害怕聞人得願離開。
聞人得願離開一次,那就抓回來一次;離開兩次,那就抓回來兩次……
他不需要害怕,無論是主觀因素還是客觀因素導緻的别離,他都不會放棄追捕他,帶他回到他們的巢穴。
因為——
他是他的所有物。
……
【發絲被輕輕牽動,一層層地編覆上繡着印花的發帶,呼吸如呢喃,冰寒而又溫暖。
那種溫暖,是在冷到了極緻後,人會感受到的暖意。
他微微垂着眸,專注而又認真。
他跪坐在他膝前,仰眸望着他,深深地,滿含着眷戀。
我在這一日向你臣服,但作為交換,自此,你将成為我的所有物,為我所有,生死不移。
“好了,你可以……”
聞人得願打完最後一個結,眼神有些跳脫,很是羞郝,不敢看他,“……吻我了。”
禦無塵輕笑,順着剛剛打好的發帶往下一扯,将忘了松手的愛人擁進懷裡,徑直吻上去。
唇齒相依,氣息交融。
他嗔道,“……你系得好慢。”
——記于禦無塵與聞人得願的合籍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