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無塵的父親和母親啊……啊,不是,叫師公。”聞人得願話說到一半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但,看看歸厭這陰恻恻的樣子,想也知道他不會肯叫,聞人得願便幹脆放棄了。
——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
聞人得願心想,慘然一笑,這倒是真理。
“你師公的父親和母親是家道中落的散修。”
聞人得願回想起他最初拿到情報時的情景,那時禦無塵“爹”不親“娘”不愛,南湘希蘭兩邊都不落好,他查這些本來是想着為了給禦無塵一個交代,卻不想後來真正查到的時候……
“……那時節還沒有‘小國管制條例’,到處都是匆匆建立起三五年百十年就又覆滅掉的小國,你師公的父母就出身在這樣的小國裡,白手起家,被四處招安。”
“後來希蘭盛會,他們結伴來到希蘭,想要尋求突破的機緣。”
“他們打得出衆,聞人冶的祖爺爺便想給他們賜婚,一個嫁入皇家,一個尚公主,好在母妃制止了他,授意聞人冶為他們兩賜婚,這才有了禦無塵的誕生。”
“你師公父母的生平好查,沒什麼需要質疑的地方,但确認他們是你師公的父母卻很是花費了一些時日……”
歸厭不想聽那些事情,他對那些漠不關心,過去的禦無塵或許會因為聞人得願為自己的心思而感到愉悅,但那不是他。
歸厭對于自我的認知向來是這樣統一而又割裂。
聞人得願當然是他的道侶,但禦無塵,卻未必就是他。
既沒什麼好聽的,他便隻是看着聞人得願的唇,一張一合,潤紅的舌尖輕輕地點過内壁,又縮回,随着音符跳舞。
——但那是被用力吮吸過,反複蹂躏過的舌。
——它過于紅,也過于糜爛了,其上還殘餘着絲絲的血線,一看就很疼,仿佛小美人魚在刀尖上跳舞,用嗓音換取雙腿。
——但之前不是這樣的。
之前他的身上沒有這樣多,這樣明顯的傷痕——
——傷痕。
歸厭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
聞人得願受傷了。
他遭受到的,是一場不被言說的性暴力,而并非一場酣暢淋漓的性|愛。
但聞人得願卻依舊一聲不吭,甘之若素,仿佛一切隻是尋常。
“是誰?”
歸厭按住了他的手腕。
聞人得願懵了半晌,“什麼誰?”
“誰……欺負你了?”歸厭點了點他的肩,他的唇。
聞人得願腦子裡一片空白,久久,才突然戰栗起來:“……你看得見?”
歸厭立刻就蹙緊了眉頭。
什麼叫“你看得見”?
他是活在無人能求助的……好吧,他的确是。
但,那麼明顯的創口和傷痕,為什麼聞人得願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會問出來這種問題?
難道其他人都看不見嗎?
聞人得願點了點頭,一面戴上面紗,将他眼睛以下的部位悉數藏了起來。
“你是第一個。”
他怯生生地說。
“不過你也不用這樣,”聞人得願攏緊了被褥,将下巴隔着被褥擱在膝蓋上,有些疲倦,又有些甘之如饴,“是我應得的。”
“我承諾過他,他不可以既做我的弟弟又做我的道侶,但除此之外,他可以任意選擇一種他喜歡的關系。”
“他選擇了道侶,所以,這些是我賦予他的權力。”
“吓到你了嗎?”
經驗豐富的成年人對着剛剛成年的稚子露出尴尬而又不失善意的微笑。
“你說的‘他’是‘禦無塵’?”歸厭揪住他的袖子。
他的表情似乎很可怕,聞人得願瑟縮了一下,将衣袖往回扯了扯,而後才點頭,“嗯。”
歸厭:雖然他不願意承認前世的禦無塵是他自己,但,如果那個不知道是誰的“他”是禦無塵,那他又是誰?
到底是誰偷了他的家?
到底是誰在冒充他?
又是什麼人才能冒充他?!
歸厭氣笑了。
但他才打定主意不透露自己的身份(再加上以他現有的修為也的确不宜暴露身份),便主動撒了手,轉而坐到了床邊:“就算是這樣,就算是‘道侶’,‘他’也不應該做得這樣過分吧?”
“我倒不覺得哦,他已經夠克制了,忍得很辛苦呢。”
聞人得願并不覺得“禦無塵”過分,他超愛的。
超、級、溺、愛。
“我和新的人即将建立起新的關系,他不喜歡,卻無法制止……”
聞人得願滿眼都是憐愛,“以往這樣的情況他會殺死你的,但他沒有。”
也不知道這憐愛到底是投注給誰的。
那個冒牌貨“禦無塵”,還是他的新晉徒弟“歸厭”。
“一條命和我稍微再辛苦一點點,”聞人得願眨了眨眼,眸光裡甚至流露出一分狡黠和得意,“你不覺得很劃算嗎?”
“反正,他也拿我沒辦法。”
歸·“新的人”·“被聞人得願的小伎倆救下來的一條命”·厭:我倒并不覺得“他”像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