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有言,在天地初開之時,世間有靈鳥喚偃鳥和楹鳥,一雌一雄,居住在析木山。二鳥同生同死,無論去哪裡都是偃楹結伴,感情之好所見所聞者無不贊歎,後來有人見楹鳥形态輕盈,十分漂亮,便想占為己有,他殺了偃鳥,将重傷的楹鳥帶回了家。
偃鳥死後因為放不下楹鳥,被怨念籠罩最後化作了惡靈,讓整個析木山方圓百裡都化作了人間煉獄,直到一位神路過,起了憐憫的心,便淨化了偃鳥的惡念,并用神力讓偃鳥去找楹鳥。
而楹鳥在看見偃鳥死後,本想追随偃鳥而去,可卻被人用靈藥吊着,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模樣,捉走楹鳥的人見它不複初見那般驚豔,久而久之生了厭,便将楹鳥丢棄。等偃鳥找到楹鳥的時候,楹鳥已經在寒天雪地裡凍死了,偃鳥悲鳴一聲,依偎着楹鳥的屍體也閉上了眼睛。
後來,有人看見那兩道依偎在一起的屍體上,飛出了兩道泛着熒光的小蟲,一同飛向了高空,自此不見蹤迹。
最重要的是,記載偃楹的故事最後寫着:‘偃楹誕于偃鳥楹鳥之體,若得之,兩人融于體内,無論天涯海角,皆可尋得彼此的蹤迹’。
隻是偃楹存在于傳說,世上無人得緣一見。
但,傳說之物竟然在眼前這凡人身上。扶凊下意識打量起裴景行,心底猜測起他的身份。
“這不是真的偃楹。”裴景行語氣有些奇怪,“是我一位……朋友,他素來喜歡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這個就是他自己做的。偃楹入體,無論生生世世,都能找到另一人的蹤迹,但是這一對進入人體之後隻能維持三天,過了三天會消散。”
“這樣啊。”扶凊此刻也感受到了那對靈蟲體内蘊含的稀薄的靈力,點了點頭。
她用靈力牽引着偃楹,那道蟲子直接順着靈力化作一道金光進入她的體内,蟲子入體那一瞬間扶凊并沒有感覺到什麼不适,隻是冥冥之中對裴景行多了一絲感知。
有偃楹在體,即使裴景行被妖族擄走,扶凊也能順着那一抹感知找到他的下落。
次日清晨,青玉江畔。
人煙稀少之地,一身鵝黃衣衫的少女迎着江邊緩行,她的腕部挎着一個竹籃,裡邊是帶着露珠的鮮花。
少女的目光徐徐掃過江畔,很快就被一株隐藏在草叢中的粉嫩花朵兒吸引了目光,她神色微喜,朝着那一株粉花走去。
粉花的位置正好在江畔,根枝被浸在江水裡,少女踮着腳尖,半蹲下身子去摘粉花,在晨風中蕩漾的水面浸濕了鵝黃色的裙擺。
就在少女的指尖碰觸到那一朵鮮花時,一抹淡淡的幽光猝不及防從花朵裡飄出,如閃電般沖入少女的體内。
少女摘花的動作一頓,随後眼底劃過一抹幽光,她僵硬地起身,目光呆滞,朝着眼前蕩漾的江水走去。
江水沒過了她的鞋面,寒涼從腳面蔓延至全身,少女也隻是微微一頓,随後面無表情一步步踏入青玉江裡。
江水一點一點沒過小腿、腰間,宛如一個巨獸将少女一口吞下,不見蹤迹。
隻有在風中泛着漣漪的江水似是在訴說着什麽。
在少女消失約莫一炷香的時辰,那朵粉嫩花朵前又出現了一道紅衣身影。
扶凊瞧着面前遼闊但顯平靜的青玉江,眉梢微微皺起。
從裴景行剛被擄走,扶凊便有了察覺,絲毫沒有耽誤就直接朝着青玉江趕來,可在她剛趕了一半的路程,便發覺原本清晰的感知,仿佛被蒙上了一層薄霧。
如果說原本她對裴景行的感知是夜色下的皎皎明月,清晰可見,而現在就則是從明月變成了螢火蟲般微弱的光芒。
不過好在,這點微弱的光芒,并不影響到扶凊定位到裴景行的位置。
扶凊順着那點感知一直來到了江中心,她停在半空,微微閉眼。
感知裡裴景行的位置就在此處,可扶凊一眼望去隻能看見寬闊的江面。
難道在水裡?
扶凊正欲潛入水中一查究竟,神識裡忽然傳來一陣波動。
有妖怪正在接近這裡。
她隐去了身形,躲在一旁,片刻後,一道流光從遠處疾馳而來,停在了方才扶凊停頓的位置。
流光散去,露出包裹在内的肥碩身形,白發紅眉,唇角留着長長的胡須,一直垂到腳面上。
是條魚精。
隻見那魚精圓滾的眼珠四處看了看,随後從懷裡掏出一張紅色的請柬,請柬剛現身的刹那便化作一道紅色流光打在空氣中。
随後魚精面前泛起了漣漪,一堵透着流光溢彩的大門徐徐浮現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