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初到那晚看見的孩子便在其中,抱着蘇伯的腰死活不放手。
“既然不願意,就留着吧,咱爺倆路上也能做個伴。”蘇伯隻得無奈道。
決定好了,自然不再遲疑,等次日天蒙蒙亮,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出發了。
隻是扶凊在出村的時候,發髻上斜插的一根發簪似是沒有插穩,行走間搖搖晃晃,随後在不經意間掉落在地,很快便被黃土掩埋。
——
天漸漸暗了,烏雲籠罩了月亮,就連星光都較之以往黯淡了許多。
村子裡一片漆黑,唯獨角落裡一座瞧起來稍大些的院子,還亮着燈。
那裡正是蘇伯的家,往日天還沒黑村子裡就已經關好門窗,隻是方才那伢仔調皮,又不知道跑哪玩去了,蘇伯不放心,便去尋了一路,等在田野裡找回來,已是夜暮。
他便牽着伢仔回了自己家,想着晚上能多照看點,省得伢仔不省心,跑出去成了妖怪的腹中食。
好不容易哄着伢仔睡下,蘇伯這才想起來門窗沒關,移着蹒跚的步子去關門窗,可他的手剛碰到窗戶,就感覺眼前忽然閃過一道黑影。
再仔細看去時,卻是什麽都沒有,隻有夜風呼嘯,發出嗚咽的聲音,如泣如訴。
蘇伯以為自己眼花了,便沒在意,往日不必費力的窗戶此刻卻如千斤重,任他使出多少勁兒來,都紋絲不動。
起初還以為是哪裡被卡住了,可目光掃過去時,身上瞬間寒毛乍起,涼寒之氣攀上後背。
隻見他的面前,窗戶的另一邊,正有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朝他笑得溫婉,青白的面龐遍布血淋淋的傷口,正不斷往下滴着血,怎麼瞧都瘆人的緊。
“鬼……鬼啊!”蘇伯大叫一聲,下一刻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伢仔就是被這聲尖叫聲吵醒的,等他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坐起來時,睜開眼看到的便是倒在地上的蘇伯和蹲在他身邊似乎在掏心挖肺的女鬼。
那女鬼的頭發垂落,正好擋去了面龐,地上是一灘粉色的水漬。
感受到了伢仔的注視,女鬼徐徐擡起頭,露出了青白面龐,空洞的雙眼直直盯着伢仔。
此刻伢仔才發現,那哪裡是什麽粉色的水漬,分明是女鬼臉上的血水落下,與她身上不斷滴落的水彙聚在一起,染成了粉色。
她的嘴角挂着詭異的笑容,站起身朝着伢仔一步步走過去。
伢仔隻覺一陣寒氣直沖天靈蓋,終于忍不住大叫一聲:“有鬼啊!”随後抓起床上的東西就朝女鬼扔過去。
那些物品穿過了女鬼的身體,并沒有阻止她分毫。
伢仔跳下床,哭喪着臉抓着身邊能抓的東西一個個扔過去,可卻無用,眼見女鬼越來越近,忽然門口亮起火光。
蘇伯家的門被人一腳踹開,一群人烏泱泱湧進來,他們的手裡都拿着火把,分明懼怕的很,可卻沒有退步分毫,将手中的火把朝女鬼方向推過去。
“這……位姑……姑娘,你若是有……有冤,去尋害……害你的那些人……人吧。”有個膽大的壯着膽子開口。
女鬼瞧着這一群半隻腳踏進棺材的,啧了一聲,似是嫌棄,她挪開目光,忽然身形閃爍,衆人隻覺眼前一花,等再回過神來,屋子裡已經沒有了女鬼的身形,就連地上的水漬都消失的一幹二淨。
他們在屋子前前後後都找了遍,不見蹤迹,這才确認那女鬼遠處了,不由紛紛松了口氣。
“走了走了。”他們不斷用袖子擦拭着額頭上冒出的冷汗,膽小的直接跌坐在地上,大聲喘着氣。
可随後,他們忽然發覺不對了。
“伢仔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