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聽那孩子說這附近有妖怪?”
蘇伯聞言歎着氣,愁眉苦臉道:“可不是,您也瞧見了,咱這村子如今大多數房子都空了,就是被這妖怪害的。”
扶凊蓦然想到了晚上在江上的妖怪,詢問道:“您可知是什麽妖怪?”
“我們祖輩都在這裡居住,種些地,日子算不得富貴,卻也能養家糊口,直到半年前,這裡突然來了個狐妖,我們去找了長夜司,可他們聽狐妖隻偷雞鴨就說不着急,說什麽司裡事務繁多,讓我們先放放,等閑下來之後再來人看。”
“可即使狐妖隻是偷些雞鴨,不曾傷人性命,但那也是妖啊,我們便想着湊些銀子去請那些仙人來瞧瞧,可請來要付出的代價極高,我們這一村子裡的人籌也籌不到多少銀子,那些仙人哪裡瞧得上眼?這件事也就隻能作罷了。”
“可哪裡想到,半年前那狐妖吃光了我們村子裡的雞鴨,便開始變本加厲,起先是村子裡外出的人一去不返,後來在不遠處的林子裡找到了他們的衣服碎片和狐妖的皮毛。”
“再後來,村子裡的人就經常失蹤,我們也再去尋過長夜司,他們也确實派了人來,可那妖怪機靈,長夜司的人來了就躲起來,怎麽也找不着,等長夜司的人走了,便又出來繼續吃人。”
“長夜司的人也來過許多回,次次如此,他們也不堪其擾,後來便讓我們搬離這裡,年輕些的都攜家帶口跑了,就剩下我們這些老弱,跑不動,幹脆就留下來了。”
“反正啊,也活了這麼久了,半隻腳已經踏進了黃土,就算是死,也還是想留在這裡。”
“不過說來也奇怪,村子裡的人搬離不久之後,倒是沒有出現過那妖怪抓人的現象,但卻讓我們準備雞鴨等東西,說是要準備賀禮。”
“賀禮?”
蘇伯點點頭,苦笑道:“聽那妖怪說是要給老大喜事準備賀禮,要我們準備些金銀珠寶什麽的,不然便要了我們全村的命。”
“可我們祖輩都是地裡刨食,哪裡拿的出它要的那些東西,反正也給不了,幹脆就這樣算了,活一日是一日吧。”
“這要怪也隻能怪我們命不好,誰能想到攤上了這麼一件事。”
蘇伯二人離開了,看着他們在夜色裡蹒跚的身影,林小姐久久不語,許久,她轉過頭來,看着扶凊,臉色是鮮有的鄭重:“我準備在這裡多待幾日,扶凊姑娘呢?”
扶凊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默然。她隻是鬼差,隻管鬼怪之事啊,但一想到方才那群老人,心中微軟,道:“那便在此處多歇幾日罷。”
——
蘇伯得知扶凊他們一行人住下時,還特地來勸了勸,讓他們趕快離開,不要把自己的命搭在這裡。
可扶凊卻隻是笑着道:“此處風景極好,我們便想多看幾日。”
蘇伯眼見勸不動,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讓村子裡的人送了些吃食過來,都是自家的一些雜糧腌菜,扶凊來者不拒,當然那些食物最後都進了林家侍從的肚子裡。
但同樣的,林家侍從們也會去外邊打一些野味,分給村子裡其他人。
雖是決定在此多待幾日,可如何要将那妖怪抓住卻是一個難題。
聽村子裡的老人所說,那妖怪極其機敏,一旦不對,立馬遁得遠遠的,長夜司的人都尋不着蹤迹,他們這一行人就在這裡住下,隻怕那妖怪必然在暗中觀察此處,未必會現身。
可如今卻也别無他法,隻能暫且守株待兔。
在村子裡住着也沒什麽事情可做,扶凊便時常被林小姐拉着說些修煉的趣事兒。
扶凊自她蘇醒之後一直待在冥府,直到三百年前才入了世,也不知說些什麽,但是看着林小姐期盼的目光,她便扯了一些這三百年的經曆稍作改動當成故事講給林小姐聽。
她與林小姐的關系也日益要好,也自然知曉了林小姐的閨名,喚作林婉柔。
轉眼三日已過,那妖怪久久不現身,扶凊他們便等不得了,更何況他們還要去臨安府,自然不能一直在這裡等那妖怪現身,幾番商議之後,最終還是決定等次日清晨離開。
至于村子裡的那些老人,他們勸說老人一起離開,有他們在路上護着,起碼能安穩些,可老人們還是拒絕了。
“我們都是要死的人了,就想守在這一處,若是諸位不嫌麻煩,便将孩子們帶走吧,他們還小,以後的路還長着呢,就這麼死在這裡未免可惜。”
扶凊看向林婉柔,若是一兩個她倒是能帶上,可村子裡的孩子少說十數個,想要安穩帶去臨安府,還得靠林婉柔這一隊人。
林婉柔自是沒有拒絕,可等出發的時候,卻隻有寥寥四五個孩子跟着離開,其他孩子都是舍不得家裡長輩,怎麽勸說都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