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感覺直到天子為扶凊和賀樓淵賜婚後才逐漸消散。
扶凊總想着自己不願被他人左右婚事,不願将來嫁做他人婦,被拘禁在一方小小的天地,可聽到對方是賀樓淵的時候,她卻沒有那麼多的抗拒。
身邊的人都說賀樓淵配不上他們的公主殿下,為她打抱不平,可扶凊不以為然,笑着安撫自己下屬,然後轉身就在那個午後,鬼使神差地爬上了賀樓淵的牆頭。
她去的時候,賀樓淵正在池邊水榭看書,單手撐頭,隻給扶凊留了一個清瘦的背影。
彼時微風不燥,陽光正好,是個十分舒适的天氣。
賀樓淵看書的模樣十分認真,半盞茶的時間也沒翻一頁。
扶凊好奇是什麼書讓他如此沉迷,便翻進了院子裡,湊近一看才發現這人哪裡是在讀書,分明是與那周公下棋去了。
哭笑不得的扶凊也沒有喊醒他,隻是在他對面坐下,看着賀樓淵的睡顔失了神,如白玉無瑕的臉頰,眼角生了一點紅痣,那般醒目,勾的扶凊心癢癢,總想探出手去摸一摸。
如果是他倒也不錯,畢竟誰會不喜歡這張臉呢?
那真的是見了一面都難以忘記的精緻無暇的容顔。
扶凊想,如果她是那個邪修,也要将這張禍國殃民的臉擄回家,日日看個痛快。
他不懂文不會武也沒關系,反正她自己會,她隻是喜歡他這張臉而已。
……
扶凊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淡淡的橘色餘晖透過窗棂落入室内,撒下一地斑駁。
她懶懶躺在床上,腦子裡不斷湧現的,是那日她趴在賀樓淵牆頭偷看的景象。
那日的陽光很暖,暖到她現在想起來都是暖洋洋的。
她想,無論還要多久,她都要找到賀樓淵,她還要再看看那張禍國殃民的臉,然後畫上一隻大烏龜來報自己苦尋的仇。
她會怎麼跟他說呢?
賀樓淵,好久不見。
還是,賀樓淵,我找你好久了。
或者,哈哈哈賀樓淵,你怎麽還沒有入輪回啊。
扶凊想着,猜測着賀樓淵的反映,笑出了聲,随後思念逐漸湧上心頭。
她的笑容徐徐凝固,千言萬語化作了一道極輕的聲音,在心底浮現。
……阿淵,我想你了。
直到天色漸暗,屋内伸手不見五指,扶凊才翻身下床,指尖探出一點靈力打在桌上的油燈,一點點火光冒出來,随即映亮了一小片空間。
扶凊拎着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倒水,餘光猝不及防瞥見一旁青白面龐,心中一驚,手微抖,險些打出一道靈力替他揚灰。
她看着桌子上灑落的一大片水漬,面無表情揮揮袖,靈力拂過,桌子便恢複如初,她顧自倒了杯茶,茶水入喉散去唇邊幹燥,随即看着那張噙着幾分幽怨的面容,哭笑不得:“你躲在這裡幹什麼?”
小池木着一張臉,轉過腦袋,一雙毫無神采的眼珠子直直看着她:“我阿姊又不要我了。”
又。扶凊被他眼睛看得有些發毛,揉了揉眉心,心中歎氣。
她伸出手拍了拍小池腦袋,将他的發絲揉成雞窩,笑眯眯道:“怎麽會呢,你阿姊最愛你了啊。”
“可是我醒來,阿姊不在了,就跟上次一樣,也是等我醒來,她就消失了。”小池雙眼淚汪汪,眼見就要掉眼淚了。
扶凊想了想,溫聲安慰道:“你阿姊沒有不要你,她隻是先去了一個地方,在那裡等着你呢,你乖乖聽話,我帶你去找阿姊。”
小池聞言眼睛一下亮了起來,可又想到了什麼似的,懷疑看着她:“你沒騙我?”
“騙沒騙你,你自己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嗯,他姐姐說不定已經入輪回了,現在送他去輪回,哪裡能算得上騙呢?某人毫無心理壓力想着。
小池一掃之前頹喪,眼底笑意怎麽也遮蓋不住,他拎着壺給扶凊斟滿水,眼巴巴望着:“那我們什麼時候去找阿姊阿?”
“等明日天亮了,我們就出發。”
“好哎!”
小池快樂應了一聲,随即搬了個小凳子,坐在窗前,雙手托腮望着窗外,嘴裡念念有詞。
他的聲音不大,被淹沒在樓下順着風聲傳來的喧鬧聲,扶凊便是不聽,也能猜到是在祈禱明日快點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