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台下衆人如此期待,司清默不作聲,将那題紙緩緩攤開在衆人面前。
“天”——一個說難不難,說簡單不簡單的字。
看着台下等着看好戲的衆人,司清卻想好了對策,隻見她緩緩道。
“一天兩天三四天,五天六天七八天。”
聽到司清作的這詩,全場之人霎時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随後衆人更是不顧平日裡高門貴女的形象,爆發出陣陣哄笑聲來。
“哈哈哈哈哈,這是什麼??這也能算作詩?本小姐沒聽錯吧?”
“哈哈哈就是就是,還一天兩天三四天,真不知道是怎麼做出來的這樣的詩來的,怕是最低等的農夫商販随口作的打油詩也不過如此吧?”那貴婦人說這,更是嫌棄地搖了搖頭,眼底絲毫不掩嘲笑之意。
仿佛她那在家中受到的一切不滿,都在此處得到了宣洩,她越說越起勁,好像把司清狠狠羞辱了才算得意。
自然,像她這般的人還不是少數,就例如身旁侍候着的小厮侍女們,看見身份高過自己的司清竟也這般不通才學,不禁也學着她們的樣子偷笑起來。
而一旁的姜商凝聽到司清所作的詩,更是不禁無奈地扶額苦笑,她就知道,不該對她有多大期待,罷了罷了,這都是命。
然而接下來,司清的舉動,卻讓看她笑話的衆人笑不出來了。
面對衆人無情的嘲笑,司清不為所動,她重新擡眸,目光平靜地看向這群越說越猖狂之人越說越過分之人,随後緩緩開口,重新吟了一首詩道。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司清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格外的有力量,以至于吸引了全場人的目标,讓所有人鴉雀無聲。
她不是不通詩文麼?怎麼又會作詩了?
剛剛還在嘲笑司清的衆人此時此刻不禁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一切盡在不言中。
見衆人啞口無言,司清頓了頓,又繼續開口道。
“我确實如衆姐妹所說,不通詩文,這句詩也不過是我在去玉州途中聽到,覺得頗有深意,遂記下來的。”随後見衆人不做聲,司清又頓了頓,繼續開口道。
“不過不通詩文又如何,難道隻有出身高貴之人,才配獲得受到尊重的權利?”
她本來是可以裝作不通詩文,狠狠打她們的臉的。但司清一想,索性就這般坦率承認,對她們的殺傷力可能會更大,因而念此的司清就這般做了。
果不其然,司清這番話讓面前這些剛剛嘲諷過她的衆人一個個面色不知道有多難看,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低劣一般羞愧不堪,恨不得在地上找個縫鑽進去。
尤其是在席上默默關注她的師千意,聽到她這番擲地有聲的話後更是不禁對她刮目相看。
若是前邊還是她因看不慣她們欺負一個不擅詩文之人,而仗義出手相助,此時的師千意,卻是被司清的這番言論所震撼到了。
畢竟若是她還是如之前宴席上所表現出來的那番柔弱愚鈍,還是會讓師千意所不喜,不過這也不妨礙她看不慣其他人出手相助罷了。
可現如今,不知是因成了婚還是其他什麼的緣故,竟讓師千意覺得,她好像變了一個人。
她不像這些宛若嬌花一般的高門貴女,一個個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對待他人更是恃強淩弱,毫無憐憫可言。在她身上,出現了一種她未曾在其他小姐貴婦身上看到的堅韌感。
面對着數不清的惡意,她就像是一株野草,格格不入,卻又堅韌不屈,以平靜無聲對抗着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惡意。
然而,與其他人所想不同的是,在看見司清這番大出風頭後,姜商凝的心裡卻又泛起了一絲疑惑。
許久不見,她怎麼變得這樣了?這還是她認識的姜雪清麼?
疑惑之餘,姜商凝心底更多了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忌意,畢竟若是司清被外人欺負,她倒是可以施舍出言幫她,可平日裡一直遜色于她之人,突然大出了風頭,這就讓她不好受了。
但礙于衆人在此,姜商凝也隻能将心中所想不動聲色地緩緩掩下。
場上氛圍一時尴尬到了極點,見衆人面面相觑,紛紛想要告辭暫且離場,長公主也适時開口道。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今日的秋日宴就暫且中場休息下,待會本宮讓人備好”
沒想到居然讓她成功化解一劫,她倒是小看了她,不過好戲還在後頭呢,
“多謝殿下。”衆人紛紛應聲,逃也似地三三兩兩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