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白及給蘇晴上完藥,蘇晴瞧了她好一會:“你的臉……我還不習慣。”
白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聽着門外傳來很小的議論聲。
“她真是凡人麼?桃下那混世魔王居然沒殺她?”
“藥浴池得泡足三天,她要去參考大考,還泡不泡啊?”
“我是她,參加什麼大考,大考前十才有資格進我宗修行,峰主都破例收到為關門弟子了。”
“誰讓人家是甲木呢,峰主還将自己的丹爐送給了她,哎,白師姐,你們都是同宗,要不去拉拉關系,讓她帶帶你。”
“對啊,我等入藥師堂,至少五年了,都還沒摸着煉丹皮毛呢,要是她願意帶我們,咱們也可以沾沾光。”
“就這點出息?都閉嘴,散了吧。”白星顔打發走其他人,撩簾走了進去:“你暈了三天,峰主說允你去藥浴池,重塑筋骨,内傷嚴重,再不去怕是成廢人了。”
蘇晴咬牙切齒:“你才廢人……”話未說完,被白及制止,她行禮然後請她出去說話:“多謝道友相告。”
兩人走到僻靜處,白星顔上下打量她,心裡腹诽,面上卻不顯:“藥浴池我帶你去,峰主說,你以後要進我們第二峰,若是成了我們師妹,免不了要先照顧你。但你這破身體,不知道還要浪費多少天材地寶。”
白及皮笑肉不笑:“在藥師堂期間用的所有丹草,道友盡可登記在冊,所需靈石一定補上。”
“我們天下第一仙宗,還缺你那點靈石?小家子氣,不愧是旁支,聽說你全家皆隕,就留個妹妹投靠主家,聽說你那妹妹也是凡胎,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東西。”說着上下打量白及,話鋒一轉:“也就是狗屎運,我告訴你大考期間,大考弟子無論是誰,所需之物全部免費,不管殘了還是死了,我們藥師堂都能弄活。”
白及越過她往後掃了一眼,從空間戒指裡拿出十顆靈石偷偷塞給她:“道友所言甚是,但這幾天也多有叨擾。”
白星顔将靈石丢在地上:“他們皆被你蠱惑,我卻不吃你這套,收起你籠絡人心的小把戲,走吧,我帶你去藥浴池。”
“非也,非也。”白及湊近小聲說:“在下這破爛身體用藥浴豈不暴殄天物?我觀道友築基五層已久,未有突破,這仙途漫漫,靈石易得,機緣難求,若是您能泡上這藥浴,想必大有助益。”
白星顔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這凡人啥意思,要将這藥浴的機會賣給她?
兩人眼色交流半響,她試探:“兩百顆靈石?”
白及搖頭。
“三百顆?”
白及繼續搖頭。
好吧,她也知道這藥浴價值,可她一窮煉丹的,不,煉丹的可不窮,否則她也不會千方百計進第二峰,來藥師堂當學徒,呆了整整十年,不僅還是臭築基,還是臭采藥的,煉丹的皮毛都沒摸到。
可這個凡人,明明都是蜀中白氏出身,卻一上來就能勾引兩大世家繼承人,還得峰主青眼破格藥浴,要知道,宗内能藥浴者,都是金丹以上的弟子!
“三千顆!我就三千顆,我所有靈石了。”
白及捏着她比劃的手,身上那股清淡的混着淡淡鐵鏽味直往她鼻子裡鑽,她往常聞慣的味道,卻在此刻如迷藥般讓她有些暈眩:“我觀道友,隻覺得十分面善,難道是本家的姐姐?”
原是個攀關系的。
“蜀中本家,白星顔。十五年前入千珏宗第二峰修習。”
“怪不得!既是宗親,說什麼靈石這麼見外,這藥浴就贈予姐姐了!隻是我七經八脈受損卻是事實,但凡人身體與仙人不同,藥材也不同,望姐姐能施以援手。”
“援手?”
“聽聞後山藥田已重修,我想要藥田的門令。”
“門令?你是說……你怎知?”後山藥田有弟子把手,但更稀有名貴的藥田也在後山,不過被施了障眼法,需要入山的門令才能進入。
白及滿臉讨好:“我想買一品雪晶靈草。”
“這……”
“望姐姐開個價,我知道這破了門規……”聽着白及苦苦哀求,和其他弟子形容的完全不同,怕是他們看走了眼,但既然她主動送上門來,白星顔眼珠一轉。
“好了,别說了,看在你我同宗的份上,就兩百顆靈石,我替你擺平。”白星顔拍了拍她的肩膀,果然靈力潰散無幾。
那便趁你病,要你命。
“今夜子時,藥師堂後山的三人環抱的楓樹下等你。”
“謝謝姐姐。”
*
兩人約定好,那白星顔心滿意足便離開了,藥浴一般得泡三天時間,她得先找其他弟子幫她做活,再萬全準備好去享受藥浴。
白及卻一反常态,回房後整個人搖搖晃晃,滿臉委屈,眉宇間全是難以言表的哀愁。
蘇晴看着白及如此期期艾艾:“怎麼,是她為難你?!”
白及轉身:“怎會?”
蘇晴問了好幾遍,白及都不搭話,她忍着炎毒的疼痛,走到白及的面前:“白及,我們經曆猴面嘲圍殺,夥伴背叛,楚王山山鬼,如今好不容易到了千珏宗,你我皆如願參加大考,生死一線我們都挺過來了,有什麼你不能和我說的?!”
白及低垂眼睛,睫毛微微顫抖;“我知道你恨完顔蘇蓮……可……沒了她庇護,我們誰都能踩上兩腳。”
蘇晴捏緊拳頭:“你在怪我莽撞!你……明明說過你恨她!她逼死了你的父親,祖母,還強行納你為妾,逼你為人牲獻祭!你是為了你妹妹才……可我來到這千珏宗,他們說你……說你……說你……”
“說我……狡如狐,惡如狼,說我勾着兩個世家大族的繼承人,說我不要臉。”白及抹掉臉頰的淚如抹胭脂般:“可……蘇晴,你也覺得是我的錯?”
蘇晴咬着嘴唇搖頭,她清楚地記得,在楚王山,她明明救了司灼,卻将恩情讓給她和白意安,明明完顔蘇蓮對她情根深種,她卻為了自己,未着鞋履,自傷為她洩憤出氣。
“如果你也不信我,那我……我也不知道……”
蘇晴連忙握着白及的手:“我!我是信你的!你救了我兩次!我已經和締結了契約,便自願追随你!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我相信你!我蘇晴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