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及從袖子裡拿出一卷破破爛爛又被縫縫補補的小旗子:“靈石有限,七長老莫嫌棄,等用你的魂幡,滅了桃下後,給你換個鑲金邊的。”邊說着邊抽出他的魂魄,一絲一縷封進這魂幡裡。
七長老眼看着自己慢慢變成一具幹癟的屍體,卻咽氣之前,他指着白及,古怪地咯咯笑着。
怪不得要拿刀洩了自己一身的仙氣靈力,怪不得言語相激,怪不得……怪不得……原來是要他由仙堕魔,好入煉魂幡,不僅要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還要他吞了自己徒子徒孫的魂。
好惡毒的心思,好狠的算計!
隻那一息之間,七長老沖破氣海,逆轉七經八脈,爆體而亡,在自盡之前,他朝自己血液裡灌了劇毒,白及凡胎肉身,必死無疑。
可白及卻被瞬移的巨大八隻尾巴護住,那劇毒的血液讓毛茸茸的八隻尾巴腐蝕的全部見骨,而她分毫未傷。
白及推開白狸,看着七長老爆破的血,将土地腐蝕成了坑坑窪窪的沼澤。
白及趕緊抱起蘇晴,檢查她身上的傷口,幸好有白狸相護,并無大礙,
看着一邊抱着劍,蜷縮在一邊裝死的白意安,白及上去就是一腳:“又在裝死。”
白意安吓得渾身冒冷汗,但仍然死死閉上眼睛,寄希望于這混亂的局勢中,白及能夠忘了她這個小蝦米的存在,卻沒有好運氣。
白及蹲下身,看着她,眯起眼睛:看來是要裝死到底了。
拍了拍她的臉:“想活嗎?”
白意安知道裝死到底也不管用了,她趕緊起身三跪九叩,匍匐在地:“白姐,咱倆可是同宗!按輩分算,你可是我遠房親戚小姑子的七大老爺的弟弟的小表舅的閨女啊!我當喚你一聲阿姐,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親親阿姐!”
“親親阿姐?”白及疑惑:“哪個親?”
白意安抓起白及的手背,試探般如小雞啄米般啄了兩口:“親親……阿姐?”看着白及毫無反應,白意安快吓死了,她往後退了兩步,舉起手,對天發誓:“親……親人的人!血脈至親的親!你就是我親阿姐!”
“邏輯清晰,條理分明。”說着傾身上前反手捏着白意安的手腕,不讓她再躲。
“非也……非也!”白意安假笑着用力眨了眨眼,眼淚便如斷線的珍珠:“看!我眼睛,我瞎的!我……我……耳朵也聾的,我……我腿還斷了!”
白及看着她自己插的兩劍,是挺狠的。
“怕什麼?”
白意安都不敢正眼看白及:你都把人煉魂幡了,誰不怕?!
白及将手中的刀遞給她:“等會我咳嗽兩聲,你就拿刀捅我。”白及手把手教她,拿刀刃對着自己胸口右側:“心髒在右邊,捅準些。”
白意安瞳孔顫栗,若不是白及捏着她的手,手中的刀早就掉地上。
白意安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開,整張臉擰成一堆又舒展,最後指了指自己:“我????”又指了指白及:“捅……捅……你????”
白及颔首,然後松開手:“你劍法準,信你。”
信……信我????捅你?????
白意安呆如木雞,瞪着一雙紅腫的魚目,臉上還挂着鼻涕眼淚,十分不解地看着白及。
白及抱起蘇晴往她腿上一放,将龜殼丢到她腳下:“帶上司灼,将她倆安置好。”說着點了蘇晴的睡穴。
“去吧。”末了又怕她會忘,指了指胸口右側:“别捅錯了。”
白意安将刀藏在袖子裡,搖搖晃晃起身抱着蘇晴,撿起龜殼,小聲嘀咕:“呸,瘋子!”
白及:“我不是瘋子。”說着指着沼澤地裡重傷倒地的妖狐:“她才是。”
白意安背脊一僵,嘴角抽了抽,拔腿就跑。
*
白及轉身看着滿身是傷的白狸,果然無想山的妖毒對無想山的魔物無用。
白及蹲在她身邊,手指剛碰到白狸的傷口,就腐爛見骨,這妖毒還會同化,這老頭子明明渾身扒光,究竟将毒藏在哪裡?可惜,要是死前知道,還能為我所用。
白狸看着白及不怕死還敢摸這血,頓時慌了,她抓着白及的手腕,将那節見骨的指頭含在嘴裡,含糊不清地說:“我乃魔狐,渾身血液皆是劇毒,主人乃凡胎肉骨,如今我渾身重傷,靠近我,會受傷的……幸好我的唾液有愈合療傷的功效。”
白及抽回手,看着剛才見骨的手指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如初。
她上下打量白狸,如同打量一個物件:“你心悅于我?”
白狸歪了歪腦袋,兩隻耷拉的毛茸茸的耳朵瞬間立了起來:“心悅……心悅是歡喜之意麼?”看着白及點頭,白狸傻乎乎地笑:“那……便是心悅……我一見主人就說不出的歡喜。”
白及長長地歎了口氣,她蹲下身子,将白狸公主抱在懷裡,白狸瞪大雙眼,然後歡歡喜喜地靠在白及的肩膀上:“我與主人,天生一對!”
白及将白狸放在陣眼的石頭上,小狐狸看着白及身上衣服被自己的血腐蝕,肩膀,手臂露了森森白骨,她急地伸長脖子想去舔舐,卻被白及捏着下颚:“就傷着吧。”
白狸急地八條尾巴晃來晃去:“可很痛!”
“你給的,不差這點。”
白狸見骨的八隻尾巴一晃一晃,她聽不懂白及在說些說什麼,但還是辯解:“我不想留給主人痛苦。”
“現在不想,但以前會想。或許以後也會想。”
白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又捏了捏耳朵,耳朵敏感,白狸整張臉通紅,可白狸還沒反應過來,白及的手就沿着她的耳朵,脖子,肩膀一直到手腕,然後握着白狸的手掐着自己的脖子。
瞬間,殺陣陣眼啟動,金紅色的光騰空而起,周邊無數符文如遊魚般繞着兩人而轉,白狸瞬間凍住般,不得動彈,她的魂魄似乎在逐漸抽離,周圍的符文似上千諸佛佛音般,疼得腦袋如同炸開。
她害怕白及出事,焦急尋找,卻聽見白及說:“這殺陣本是為你和他們準備的,出了些狀況,但索性回到正軌。”
白狸五孔流血不止,神志不清,渾身如烈火般灼燒,口不能言,她想解釋,卻恍恍惚惚間,又聽見白及慌亂吼道:“白嬌嬌!這魔物要殺我!”
然後,手掌中的那一截溫熱消失,緊接着,眼睛瞎了,整個身體徹底膨脹魔化,變成了一隻巨大的八尾妖狐,然後四周的符文如爆破般将她炸得遍體鱗傷後,她捂住眼睛,如無頭蒼蠅般四處逃散,但有一張巨大的網将她慢慢捆住,令她無法動彈。
“這個進魂幡,比糟老頭子好。”有個男聲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