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不會攻擊她們,給白及尋找出口減少了極大的麻煩。
但她們想了無數可能,嘗試了很多辦法,白及甚至拖着傷體潛水數次,後背的傷已然感染的十分嚴重,也沒找到出口。
完顔蘇蓮多次想幫忙,但放下仇恨後,對水的畏懼,以及之前為了躲避蟒俑潛水的巨大恐懼,令她幾次下水失敗,整個人陷入了無限的自厭情緒中。
白及連在心裡罵她的心思也斷了,吃完丹藥,整個人還是燒得迷迷糊糊,直往完顔蘇蓮懷裡鑽,完顔蘇蓮看着她這般模樣,一點旖旎心思也沒有,反而小姑的臉不停回閃眼前。
等白及退了燒,準備再次下水之時,完顔蘇蓮拉着她,糾結再三才開口:“想要知道出口,隻能看鲛人的殘魂記憶。”
白及擡眼看她。
“鲛珠沾上至親的血,便可打開鲛人的殘魂入口……它是小姑唯一的徒弟,自然也算……”完顔蘇蓮惡狠狠地瞪着鲛人,至親二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白及收回下水的腳:“但殘魂記憶及時不全,至親之血滴落鲛珠,過往重現後,還是會消散執念,詛咒懲罰結束,要不輪回,要不往生。”
完顔蘇蓮看着鲛人:“它若往生,我便等它,将它千刀萬剮。”
白及捂着她的眼睛:“易生心魔。”
完顔蘇蓮移開白及的手,看着陰森森的鲛人:“我不知會在裡面待多久,你保護好自己,等我出來。”
白及:“還是我去,你替我護魂。”
完顔蘇蓮皺眉:“你如今凡胎凡骨,若是心魔紮根,往後修仙便是千難萬險。”
白及拍了拍她的背:“我和你神魂相連,不會有事,再者,這方面也有經驗,不易受主人情緒影響。”
比起養尊處優的桃下大小姐,白及确實有很多經驗,尤其是在受苦受難這條路上一騎絕塵,如果能按照苦難程度修仙,那她怎麼也是大乘期老前輩了。
但明知鲛人記憶多艱,易神魂受損,心魔紮根,白及還是執拗地自己前去受苦,看着完顔蘇蓮自我感動的眼淚汪汪,白及努力控制自己不扇她耳光,讓她清醒些。她哪裡會為了完顔蘇蓮這個混吃等死的二世祖,自讨苦吃。
白及這一生,隻為她自己。
*
因為和完顔千妙血脈相連,所以完顔蘇蓮很順利就用自己的血和藍光鲛珠打開了怨念鲛人的殘魂。
白及畫了一圈又一圈的陣法,用符箓加持,好确保自己的神魂能夠撐到最後。
入口将她吸入的瞬間,睜眼就看到滾動的頭顱,滿地的魚腥鱗片,重重疊疊的鲛人紮堆朝中央之地下跪,而劊子手們手起刀落,開膛破肚,掏珠如割草般麻利,尤其是一條條鲛人魚尾魚鳍被釘在目闆上,白花花的鲛人脂肉骨分裂,而下面的編制籮筐裡去全是比珍寶還漂亮的眼珠。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白及還是被這集體屠殺的場景,吓得往後縮了一下,一轉眼就看到了自己被關在鐵籠子裡,而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其他籠子裡,全是七倒八歪的被剜目剖膛的鲛人。
白及捂住嘴巴,忍住巨大的嘔吐欲,往天下望去,修仙者們端坐于雲端,喝着美酒佳肴,挑挑揀揀着新鮮的鲛珠,鲛目和鲛骨。
雲端上隐約傳來絲竹管弦之音,推杯換盞,言笑晏晏,而雲巅之下被剜目挖珠的鲛人,奄奄一息地關在狹小的鐵籠中,或是被邪器釘在木闆上任人宰割。
滿目猩紅間,天空突然飄落桃花,花瓣紛飛散去後,一人飄然而落,立于白及面前。
“為何會有幼鲛?”
劊子手們紛紛停下,雲端上的修仙者着急忙慌落于地面,拱手作揖:“千妙真人何故來此,污了眼,我等自會挑選上好鲛珠送去,此地殺伐之氣過重,染了仙體便是我等天大的罪過。”
完顔千妙重複:“為何會有幼鲛?”
修仙者們看她面色不佳,趕緊做眼色,“失誤失誤,我等皆是遵循規矩之人,殺的也都是無想山的叛亂之徒,這幼鲛是無意抓捕,本是要放的,可它見父母慘死,便殺我幾個門徒,已然入魔,若是放回無想山,怕是大禍臨頭。”
完顔千妙:“規矩便是規矩。”